谢侯爷气极,倒吸一口凉气:「简直是倒反天罡!」
侯夫人怔住,又气又喜,话酝酿了许久,最后只剩一句:「几个月了?」
谢侯爷欲言又止:「岑儿,你确定是你的吗?」
谢岑掀眼,淡淡回答:
「父亲以为,儿子是什么大度的人?」
谢侯爷顿了顿,默然,若姜妧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以他的性子,又怎么会心平气和地站在这里。
谢岑看向一直默怒不说话的父亲,郑重言——
「妧妧温婉娴淑,是难得的妻,儿子已求得陛下赐婚,还请父亲与母亲像往日一样善待妧妧。」
这亦是他来此处的目的。
他不想委屈了她,不想让她在侯府中遭人冷眼,被众人指指点点。
家人对妻子敬重与否,是跟丈夫一言一行息息相关的。
谢侯爷噤声,姜妧温婉娴淑,他又不是不知,难得的好儿媳。
姜妧明明都走了,是自家儿子又带回来了,他堂堂一家之主,总不能去为难一个女子。
侯夫人开了口:「陛下赐婚,妧丫头如今又有了身孕,木已成舟,我们也不能反对,总不能让侯府的血脉流落在外。」
谢岑拱手作揖。
「多谢父亲母亲成全。」
谢侯爷冷哼一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待他走远,又急忙说:
「他娶长嫂这事儿,不出几日定会在上京传得沸沸扬扬。
你即刻去安排,就说去年姜妧冲喜入府,崇儿对她无意,又不想耽误她,果断写了放妻书。
姜妧失踪后,崇儿不过是心中愧疚,担心她安危,才四处找寻,他们二人,早就没了夫妻名分,干干净净,再无瓜葛,可别让人传出什么腌臢话来。」
他稍稍停顿,抬手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
「至于岑儿娶长嫂,姜妧温婉娴淑,极重情义,精心操持内务,对上孝敬有加,对下宽厚仁和。
崇儿放手后,岑儿与她朝夕相处,见她事事为侯府着想,毫无私心,不知不觉动了情。」
说到此处,谢侯爷郑重叮嘱:
「还有,扬州城私定终身的事儿,一个字都不许传出去,姜妧有孕一事,更是要捂得严严实实,好在她身形本就清瘦,如今月份尚小,旁人瞧不出来,你去告诫府里上下,都谨言慎行。」
侯夫人斜睨着他。
「你心里明明关心岑儿,刚才怎么不说?」
谢侯爷沉哼,别过头去。
自家人吵归吵,闹归闹,可若传在外面就不一样了。
他又长长叹气:「你派人去将崇儿唤来,岑儿与姜妧这桩婚事,是陛下亲赐,得跟他好好说道说道,莫要让他们兄弟俩因为这事儿生出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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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松筠居长廊拐角处,谢崇早已等候多时。谢岑远远望见他,沉步上前。
谢崇冷散瞧向他,目光夹杂着试探的意味。
还未等试探的话问出口,便见一个小厮垂目跑过来,「大公子,侯夫人唤您。」
谢崇收回目光,准备离开之际,谢岑淡淡抛下一句:
「祖母已一心向佛,你不必再继续逢场作戏。」
谢崇脚步微顿,转身看去,二弟一向心思深沉,他到底是真的喜欢姜妧,还是在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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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岑回到松筠居,扯下肩头披风,扔给青琅,携着湿冷的寒意,朝着里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