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微不可查的颤了颤,收走碗,应声:“。。。。。。好,莹莹。”
待人走出去,王莹莹指尖轻轻揪了下被褥衣角,眉梢眼角怅然若失,无声喃喃:怎么就看不到呢。
头发挡着了,她无法看出他是否戴了人皮面具易容。
屋外月上柳梢头,子时。
王莹莹又高热烧了起来。
青衫男子关上门窗,又在屋内烧了炭,看着床上被烧的脸蛋红扑扑,因着伤痛不适哪怕睡着了也仍旧流着泪的王莹莹。
“莹莹,莫要哭。”他再次擦拭她眼尾的泪痕,低低叹,“我心里瞧着堵得慌。”
小时候的王莹莹也是这般,最是怕生病、怕痛。
莹莹三岁时。
他领着她去放纸鸢,他走的快,她在后面追的急,结果不小心就磕碰着地上了,当场眼里就含了泪水。
他瞧着心里一惊,连忙走到她面前。
小小的人儿吧嗒吧嗒地落着泪,一边又委屈的喊着:“顾裴安,你不许笑我。”
“我也不想哭的。可真的好痛。”
她穿着绫罗绸裙,小脸娇娇,像是一个需要好好温养,容易被磕碎的玉。
可这块玉却是自己擦了擦泪,自顾自说着:“待我不疼了,就不哭了。”
“顾裴安,我不用你哄我的。”
但日后顾裴安却是不敢再让她随意磕着、伤着了。
她怕疼,一疼就哭。
还是笑起来的模样好。
他无措不知怎么办的时候,唯有她笑起来时,才会感到心里稍微安宁。
一如此时,昏暗灯光下,被擦去泪水的女郎脸蛋红红扑扑的陷入了绮梦之中,不再落泪。
她无意识地抱住了顾裴安的手臂,在睡梦里脸上抿出笑意,秀丽天真,呢喃柔软地喊着:“娘。”
沉默片刻,心里挣扎了些许,看着王莹莹没得到回应委屈地又抿着唇角模样,顾裴安憋了憋,终是臊红了脸,闷闷应声,“娘在。”
于是,她睡的更踏实了,睡着含笑的模样更甜了。
只有青衫的顾裴安,脸红了又红,比那早就在冬日掉了叶子的红枫还要红。
那一丝慌乱无措的羞耻,又被他慢慢压了回去,他的眸子静静凝着王莹莹。
这几日兵荒马乱的心绪,在看着她笑起来时,又觅回一丝安宁。
似是安慰哄人,又似是承诺,顾裴安说:“待你痊愈了,你想要什么,阿兄都帮你好不好?”
王莹莹这一场伤足足养了半月才将将好,心口处的伤也不在泛着疼了。
她抬起手臂,抚摸着心口,柔软长长黑发披散在身后,有积雪落在发梢,她才看了会儿雪就感受到肩膀处披了狐裘。
冷意瞬间被挡,再无法侵袭,她回眸看向为她披上狐裘的人,望着他自然在身前为自己披衣的行为,说着:“身子还没好全,莫要再染了风寒。”
王莹莹回眸笑了下,“谢谢师父。”
师父正是救她的恩人。
她想要安身立命,想要能在这世道活下来的的本事。于是七日前,她再次把目光,放到了救她的恩人身上。拜师原因有三。
其一,她虽然心生右窍,异于常人,但是能把她从阎王线救回来,这恩人医人的本事并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