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意凌冽的剑向江砚祈的眉心刺去。
岑乐沂的双眸好似被那道尖锐的银光陡然刺穿,他瞳孔绝望地瞪大,在那一瞬间体会到了窒息的痛感——
“不——”
剑尖抵至眉间,江砚祈呼吸骤顿。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玉色的流光急射而来,争取了那半瞬间的时机,“铿”地折穿那剑尖!
只听一声响,那断掉的剑尖擦过江砚祈的额际,扎入了他腿间的地面。额间的毛月色细带一分为二,江砚祈呼吸一上一下,快速反应过来后差点哭出来——
啊别剁我的鸟!
眼看着就要立下大功的刺客不甘地瞪眼,他握着断剑的手猛地一颤,同时被强劲的力道往后反推。但当他看清立在江砚祈身前的那人时,对失去立下大功机会的不甘和愤怒在脑海中炸开,换做晚上睁眼却看见他家已经死了好几年的老爹笑着坐在他床头般的悚然——
只见那突然出现的人身姿修长如修竹,负手而立。秀色姝丽,玉相清雅,好似投了雪中胎。
传闻中走一步喘三步的病秧子、空有尊名却被人轻贱如杂草的废物王爷——
“容王爷?!”
岑乐沂同时惊呼出声,但他没来得及思考这其中到底是出了什么|操|娘的岔子,连忙连滚带爬地往外面跑、磨着满手的血抱住了浑身僵麻的江砚祈,使了吃奶的劲往后面拖,但他早就因为急速的逃命和害怕绝望而乏力,没把江砚祈拖走,倒是把自己拖得跪倒在地。
还沉浸在“啊啊我的鸟还在”的喜悦中的江砚祈被噼里啪啦的泪珠子糊了一脸,他回过神来,哑声道:“没事了……”
“易安……易安……我怕!”岑乐沂抱着他,嗓子擦了火,好疼好疼。
“没事了没事了……”江砚祈浑身僵硬地被他抱着,一边安慰他一边老神地想:命倒是留下了,可我在萧怀川这厮面前丢面了,怎么办?萧怀川这没有半点同情心的混账一定会嘲讽他的。
就在两人一发呆一痛哭之时,一道刺耳的利声响起。
岑乐沂猛地睁眼抬头,正好瞧见萧慎玉手中那玉色的薄刃从那握着断剑的刺客喉间划过。那血珠子成群结队地往地面上扑,却没沾上萧慎玉一片衣衫,他依旧干净如美玉。
那样淡薄的目光,好似他手中握着的不是杀人的利器,只是一片精雕细琢的玉器玩物,此时此刻他也并没有杀人,只是捻着小物件划过一片枯叶。
岑乐沂猛地打了个寒颤。
被他抱着的江砚祈竭力看向前方,他从模糊的影子中清晰地分辨出了属于萧慎玉的那一道,但他实在看不清,只得问:“他是不是换衣服颜色了啊?怎么不装白莲花了……”
“没呢,还是白色的。”岑乐沂低声跟他咬耳朵,“他罩了件玄色的外衫,上面绣着大片的秋香色芙蓉还有粗孔雀绿色花枝状的散云,可好看了。”
江砚祈与有荣焉地笑道:“妖精嘛,穿什么都好看,可惜我没瞧见,否则又要调戏他了。”
“您还是先喘气吧!”岑乐沂顶着一脸的眼泪鼻涕,嘟囔道,“都成血人了……”
江砚祈骂他:“那你还把我勒得这么紧?”
“呜……”岑乐沂哭着松开他,还没从浆糊脑中摸索出现在到底该怎么止血,就听见一道轻渺的声音在近处响起——
“小狗儿疼得都叫唤不出来了?”
萧慎玉用锦帕擦着刃上的血迹,居高临下地看着浑身是血、狼狈非常的江砚祈。
江砚祈咧出笑:“可不是,等你疼我哄我呀!”
“稍等片刻,我便哄你。”萧慎玉转眼看向一脸“你们在玩什么花样,这个时候就不能正经点吗”的岑乐沂,淡声道,“待我灭个口。”
不是,灭谁?
江砚祈和岑乐沂同时脑子一顿,随即两人异口同声道:“不行!”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我不会说出去的你还是那个病秧子四表哥饶我一命吧!”岑乐沂躲在江砚祈身后,呜呜地哭了起来。
江砚祈当真不敢确定萧慎玉这句话是真心想灭口还是吓唬岑乐沂,但他觉得萧慎玉从不吓唬人,一时也当了真,连忙用力撑起小半边身子道:“萧怀川,别杀他!”
“凭什么?”萧慎玉俯身,看着岑乐沂哭得一脸鼻涕,嫌弃地移开眼,伸手往江砚祈额间探去。
岑乐沂瞳孔一颤,猛地去推他的手——
“别别别动易安!”
我去小子,你在找死啊!
江砚祈又好笑又心热,还没来得及出声便感觉温热的指腹拂过自己的额间,是萧慎玉将那截断掉的额间细带扯下来了。
他吁了口气,声音因为乏力而轻颤,“你别杀他,就当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