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第一反应和他一样:「就只叫了你?」
「不是,还有其他长辈,估计想用遗嘱来逼迫我就范吧。」馀响叹气道。
燕回略一思索,冷笑道:「那只能是让其他长辈给你施压了。」
馀响没有说话,眉目间却是彻底冷了下来。
燕回看着他,忽地笑了:「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去听听是怎么回事。不过你这脸……」
馀响瞟了眼餐边柜映出的倒影,无所谓道:「没事,问起来就说我摔了一跤。」
燕回:「……」谁摔跤能摔到两边脸颊啊?
不过淤青已经消了大半,至少看不出是指头印,真想糊弄也不是没办法,燕回便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下午,燕回带着燕声去看电影,馀响独自一人前往医院。
余老爷子彻底清醒后便从特护病房转入VIP病房,没有探视的玻璃窗,空间也大了许多,馀响一走进屋里,满满当当都是人。
余锺南坐在离病床最远的窗边,身上西装革履,脚边放着一个手提包,看样子是刚开完会。
大伯母不见人影,可能又进了疗养院。自从余昊死后,她便时不时犯糊涂,清醒时以泪洗面,糊涂时看谁都像杀人凶手,一年里有大半时间都在疗养院渡过。
馀响的姑姑余玲,及其丈夫和一双儿女,占据着余老爷子病床边最近的位置,一家子围着余老爷子欢声笑语,和整个病房的氛围格格不入。
不过也不奇怪,余玲一直是余老爷子的贴心小棉袄,余老爷子对她总是格外纵容,也养成了她骄纵的脾性。
她丈夫邹文栋是外企高管,收入不菲,但对于余家来说杯水车薪,更负担不起她的高消费。这么多年来,他们一家人的主要经济来源和馀响父亲一样,都是余老爷子所持股票的分红。
不过一个是正朔百分之一股份分红,一个是每年固定三千万,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相比起被疏远排斥的大哥,备受宠爱的小妹,馀响的父母像是局外人一样,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看到馀响便迎了上来,用眼神询问着燕回的情况。
馀响冲父母安抚地笑笑,忽然感觉到一股阴鸷的视线,抬头一看,正是余老爷子。
他躺在病床上,全靠自动升降的病床才勉强呈现半躺状态。但就算已经确认瘫痪,他身上依然有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一举一动牵扯着房间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因为他掌握着正朔这家未上市集团公司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
注意到老爷子的视线,正在削苹果的余玲也看了过来,发现是馀响,顿时笑了起来。
「哟,响响来啦!来来来,快来坐,好好跟你爷爷道个歉,你看这大过年闹的,多吓人!」
「余玲你什么意思……」
馀响一把拦住父亲,走到床尾,迎着余老爷子的目光,恭敬有馀却无丝毫愧疚地开口叫了一声:
「爷爷。」
余老爷子盯着他看了许久,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抬抬左手。
一直坐在病床另一边的郑大律师见状,连忙站起身,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放在余老爷子面前的小桌板上。
余老爷子抬起左手,竖起食指,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按着电脑键盘,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按键的哒哒声。
余玲离老爷子最近,亲眼看着他打出一排字,眼中有异彩闪过,转头看了眼身旁的一双儿女。
余昊死了,馀响是个同性恋,余家血脉就剩她这一双儿女了。老爷子再不情愿,总不能看着正朔落到不相关的人手上吧?
几分钟后,哒哒声停止,余老爷子按下播放键,电子合成音在房间里冰冷地响起。
「按照我本人的意愿,郑律师已经重新修订了我的遗嘱,在国家公证机关公证人的见证下,由郑律师当众宣布。遗嘱内容由我本人在完全清醒丶理智的情况下拟定,不存在威胁丶强迫的情况,请公证人员予以公证。」
电子音播完,身着公证机关制服的一男一女越众而出,一个手里拿着可携式摄影机,一个拿着公证文件宣布公证起效。
馀响这才反应过来,这两个人一直坐在进门后的角落里,全程拿着摄影机,连同馀老爷子一指禅打字的经过都录了进去。
这是从前从没有过的情况。
余老爷子的遗嘱虽几经修改,但内容都大差不大,余锺北和余玲的继承份额一直没变过,只是正朔集团股份继承人从余锺南改成余昊,后来又改成馀响。
这些改动都是通过郑大律师,改完便存放于大正律师事务所,从来没请人公证过。
这一次搞得这么隆重,隐隐透着一股诡异。
果然,等公证人员宣布完毕离开后,郑大律师公布最新遗嘱的第一句话,就出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