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寺意还乐颠颠地跑过去接他下马,一边走一边碎碎念,「肯定是你这马好……」
颂清想都不想就回答:「下次课我跟你换。」
「你小子懂事啊!」
路过颂雅时,亓寺意特意用肩膀挨了挨颂清,做出一副很亲密的样子,也不懂在挑衅个什么。
可能他觉得颂雅会因为哥哥被抢了而气急败坏吧。
两刻钟后,我一手一个牵着俩孩子,和宫季卿一起走回家。
路上的时间也没浪费,一家人短暂地交流了一下近期的活动方向。
我以为这段时间宫季卿过得已经是惊心动魄了,没想到颂雅也不差什么。
她在宫里的日常就是:学规矩,学不好,惹贵妃生气,贵妃告状,父皇亲自教育,教育不成功让她滚,她开开心心「滚」到宫门口,又被拽回去,继续学规矩,依旧学不好……
如此循环往复,在龙颜大怒的边缘反覆试探。
「姥爷吓唬我,说我要是一直这个样子,以后铁定嫁不出去。」
我问:「那你怎么回的?」
「我说娘亲那样的都能嫁出去,我怕什么!你们说是吧?」
我丢开了颂雅的手,跟宫季卿说:「你牵着她吧,我怕等下忍不住在宫里打孩子。」
宫季卿笑得蔫坏蔫坏的,一左一右地将我们揽进怀里,他做这动作的时候,只是一时起意。
等鼻息萦绕着的,都是颂清身上的墨香和颂雅身上的奶味儿时,我和宫季卿忍不住鼻尖抵着鼻尖笑起来。
我想起以前刚生下颂雅的时候,他去冰河里抓鱼给我们炖汤,一去就是一天,回来的时候睫毛上都是霜花,手指冻得没了知觉,冻疮上裂了口子往出渗血,他却顾不得处理疮口,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这样抱着我们,低头嗅我们的味道,一句话都不说。
只有极少数时候,他累到了极致,才会在半梦半醒中呢喃:
「我有家了……我有家的……」
——
「殿下,驸马和公子也在。」
「我没瞎,看见了。」
尤烁儿坐在肩舆上,视线更宽阔,比随侍的太监还早看见远处那一家四口。
她也不懂自己在发什么火,在看到那一幕时,莫名就生气。
姚小春明明已经是公主之尊,为什么还要围着那个瘸子转?
宫季卿即便杀了前朝末帝又怎样,还不是被弄断了腿,只能逃出去苟延残喘。
尤满要是没死,怎么也要裂土封王,他呢,要不是有姚小春,现在还在乡下种地。
还青蚺呢,就他也配跟秃鹫相提并论!
宫季卿的两个小崽子,也一个比一个讨厌,宫颂雅惯会狐假虎威逢迎拍马,偏偏皇上就喜欢她那一套。
宫颂清就更让人恶心……
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远处正被娘亲抱住的颂清忽地抬起头来,与肩舆上的尤烁儿的目光相交。
他冲尤烁儿点头致意。
尤烁儿愣了,原本偏着身子靠着扶手,现在却不自觉地坐直,凝重的目光落在远处。
她沉默的时间太长,侍从小声提醒:「殿下?」
尤烁儿被这声叫醒,她仿佛想通了什么,叹息般地「哈」了一声,戴着琉璃护甲的手虚点了一下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