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南丹此时也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两人,默默的将托盘放在一边,心中暗暗感慨着:他最开始认识他们两人时,原以为舒晚丫头一定会万般依赖他们山主的,想想他们山主这般顶天立地世间罕有的好男儿,又这样的好颜色,哪个姑娘能不爱慕?没想到他却是全然想反了。
现在的情况,分明是他们山主万万离不开人家舒晚丫头,别看雪夜山上下被他整治得服服帖帖,整个江湖都败在他的脚下,武林中提起「易沉澜」这三个字都闻之色变,瑟瑟发抖,那又怎么样呢?他到了人家舒晚丫头眼前,不还是可怜巴巴的伏低做小,卑微的不像话。人家姑娘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能牵引住他的心。
离开一会儿都离不得,少看一眼都能吓成这样。
方南丹摇头叹气,他们山主这辈子是栽了。
再看看他就着舒晚的手喝药的这副样子,哪里有平时让他心折不已的那种血性男儿的气息,乖顺的就像小媳妇似的。
「对了,方前辈,你刚才说要嘱咐我的事情是什么?」舒晚喂完了药,想起来这件事,问道。
「我就是为这个事儿进来的,」方南丹被舒晚这一声唤的收回了思绪,拍了拍手,慢慢的走到书桌跟前,将那上面的香炉拿了起来,冲着易沉澜摇了摇,「山主,这东西这回可以不用了吧?」
「你拿走吧,别乱说话。」易沉澜皱了皱眉,沉声说道。
舒晚一顿,扭头看着易沉澜,「这又是什么东西?阿澜师兄,你为什么不让方南丹说?这又是你拿来折腾自己的什么东西是不是?」
「不是,真的不是,」易沉澜连忙否认,「是……因为我睡眠不好,这个就是很普通的焚香,可以让我晚上能稍微睡踏实些。」
他要是这么解释,倒也没什么毛病。方南在那边暗自翻了个白眼,将香炉盖好,走到舒晚面前,「晚晚,你不用太担心,这个东西只要停了,确实没什么事情,不伤身体的。只是他可能会经常做一些噩梦,还需要你多费心照顾他。」
「我知道的,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听了方南丹的解释,舒晚心中稍稍放心,站起来将方南丹招呼到一边,压低声音问道,「对了方前辈,之前……之前我给阿澜师兄准备的生辰礼物,他看过了么?」
她一提「生辰」这两个字,方南丹眼角一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易沉澜后才心有馀悸的拍了一下胸口,「他没看见过呢。」
「你可别说『生辰』这两个字了,晚晚丫头,」方南丹摇着头叹息,「你活着,回来了,这事到现在来说我都觉得不可置信。但是它确实发生了,我也觉得是件好事。你也知道,山主的生辰也就是你的……忌日,你走后每年他生辰前后,我们雪夜山上下连门都不敢出,唉……」
方南丹把声音压的低低的,「当时你给山主准备礼物,只有我知道,咱们鬼鬼祟祟的准备了那么长时间,刚好秋天便可以让他看了,但是……后来出了这事,我哪敢让他知道,哪敢让他看上一眼?」
「不过你放心,那边我一直都有打理的。」
舒晚点点头,咬了下唇轻声道:「那我亲自领他去看吧。」
「也好,但是,最好还是少提『生辰』这两个字,他这心里的疙瘩,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消,反正这一时半会,肯定是过不去的。」
送走了方南丹后,舒晚又回到了易沉澜身边,抚了一下他仍有些苍白的脸,柔声问:「阿澜师兄,你怎么不多睡会?」
易沉澜微笑道:「我不累了,睡够了。」
「好吧,那你起来我给你煮面条,然后带你去看个东西好不好?」
易沉澜自然没有异议。他现在已经能感觉到自己慢慢活了过来,舒晚说什么,他都愿意做。
更何况,她一直围着自己打转。
易沉澜陪着舒晚来到厨房,以前舒晚总给他做甜点,他也是来这里给她打下手,但不知为何,今天舒晚说什么也不让他沾手。
「阿澜师兄,你去回去歇着吧,我很快就能弄好的。」舒晚一个劲把他往外赶,仿佛他要是干点活,就会随时倒下一样。
易沉澜哭笑不得,无奈的的抱住舒晚揉了揉,「怎么了晚晚?以前不都是我们一起么?为什么忽然不让我插手了?」
舒晚摇着头不回答,有点恍惚的想着,她舍不得他。
易沉澜伸手去摸舒晚的小脸,却摸到了一手的眼泪。
他一下子慌了,手足无措的捧起她的脸,看着舒晚的泪无声的流了满脸,心都跟着碎了:「晚晚,怎么了?为什么哭了?」
舒晚哭一向都是一边哭一边喋喋不休的,这么安安静静的还是他第一次见。可这却比之前每一次都让他心疼,一眼就看得出小姑娘是真的委屈。
舒晚拿手背胡乱的擦眼泪,心里骂自己忍不住自己的难过,在易沉澜面前哭了。明明她昨天下定决心要好好待他,让他一天比一天过的更快乐的,可是才一天,她就忍不住在易沉澜面前哭了。
还没分开,她就开始舍不得了。
易沉澜擦了好几遍舒晚的泪,,却擦不干净,他的心快被这成串的泪珠灼烧干净了,终于疼的受不了了,俯身狠狠吻了吻舒晚的唇:「昨天苗凤花到底和你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