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时阙红衣金带,站在被簇拥的世界中央。
少年察觉到她的出神,侧首与师妹对视,昳丽面容之后方,尽是散落的天光与坠落的红花。
东占的繁复红裙好似在流动,铺满这个地面:“道侣……我与师兄?”
时阙牵她手,表情困惑:“除了师妹,我怎会与他人成礼?”
“我一心陷于师妹,就算不言此难解之爱,师妹与我同心,自然不必再探究真伪。”少年将额头与她相触,温柔缱绻,声音又轻又慢就像进行她早就听过的告白。
东占被带着往前,这条被簇拥的大道似乎怎么也走不完。
四周全是人声,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近处,可晃眼过去又飘到远方,好似他们在与东占捉迷藏。
“师兄与师妹终成眷侣,可喜可贺。”肴知说。
“师兄与你如此般配,等到今日才修成正果实属可惜!”连窍说。
“搞真的啊?”东大壮说。
“恭喜师妹,愿师妹与师兄所愿皆成。”萧亦渊说。
甚至还有仇敌、怨者、死者都在人群中鼓掌,他们的笑容融合在一起,构成这场典礼的完美画卷。
东占好像要落泪了,被牵起的左手紧紧扣住师兄,哽咽道:“师兄知我卑劣,行如此之罪,为何还会与我……”
时阙却摇头:“师妹不管做了何事,我都不会介怀,相爱之人哪怕互相伤害也终会圆满。”
她问:“师兄真的深爱于我?”
少年摘下她发丝缠住的花瓣:“自然。”
“那我深爱于师兄?”
“自然。”
花香过于浓重,就如同这些字眼所代表的情感,在此时浸润他们身体,钻进他们胸腔,再告诉大脑——我们很简单地相爱着。
东占双目通红地抬头:“可——”
似乎在渴求之物得到前,在巨量快乐降临前,罪人都会进行忏悔。
她的声音颤抖又轻微,好像在跟黑暗对话。
“可师兄你为何撒谎?”
观众能察觉电影里插入一帧诡异的重影,想说什么又因为剧情的继续而闭嘴,就像此处场景显而易见的停顿。
过大的风吹起他们的婚服,两人纠缠的衣角分开,出现沟壑与天河。
“师妹何出此——”
“你何曾与我相爱?”她抚摸时阙的脸,眉骨、眼睛、鼻尖、嘴唇,顺着线条向下,最后捏住他的下巴。
“你只感到被注视的压力,从天上被迫降落,你依旧冷漠,你只是困惑。”
东占的头上本没有问号,可是在这句话结束后,白光的符号出现,就如它从未消失。
“而我也只是在破坏你罢了。”
“你不是察觉到了吗?”
世界从天空上方开始崩裂,那些红花与红绸全部化为灰尘,簇拥的众人眨眼间离去。黑暗往下侵蚀一切,偏偏他们脚下这条红道没有消失。
东占反扣住面前人之手,让其关在自己的漆黑瞳孔,她的声音带着看完一场精彩表演的称赞感。
“堂主,我跟师兄看起来,真恩爱无双?”
脚下红道碎裂,面前人消失,她重新坐回转运堂椅子,熟悉的黑暗包裹住视野。
重合声音再次响起:“听吾之言,回答所问。”
东占姿势从未变过,虚握空气的右手略微变紧:“堂主新招的学徒似乎不是本业,他们应不是自愿来转运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