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攥紧栏杆,合金材质的扶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这些家伙还真是按耐不住。」不等他指挥就调兵,前面也只有死路一条。
远处霓虹灯牌在雨后水洼里投下破碎的光,「按原计划行事,」军雌的声音浸着寒霜,「在躲在暗处的所有老鼠爬出来之前,切忌暴露身份。」
「是。第一医院和议会随时听命于您的调遣,」电话那端的声音犹疑了一瞬,「您现在在哪里?需要我接应您吗?我听军部说您和元帅的雄主在一起……应该是他们又在乱传谣吧。」
月光落至阳台,晚风夹杂着未消散的湿气吹拂,吹动浴袍的衣摆。
谢尔顿沉默片刻,压低声音,兀自轻笑出声,「他们已经离婚了,你不知道吗?」
「……啊?」
什么兰斯诺特的雄主,多难听啊。
。
等他再次回到包间,房间的灯已经打开了。
雄虫乖乖地坐在床头刷光脑,黑发翘起几根,听到声响后抬眸,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轻声问道,「你要回去了吗?」
「抱歉,」谢尔顿反手关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是不是吵醒您了?」
「没有,我自己醒的,」诺德摇摇头,桃花眼明澈漂亮,钩子似的,「所以你要走了吗,我刷到新闻说反叛军已经动身了。」
黑色的羽睫眨了眨,瞳孔还带着两份惺忪的睡意。
谢尔顿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说是。
以前他从不理解有的军雌沉溺于雄虫的温柔乡,连工作都能耽误,可他现在却也是一副大差不差的德行。
他走到床边蹲跪下来,看着诺德,千言万语哽在喉头,可是落在诺德眼里就是默认。
雄虫在他震惊的目光下,从被窝里伸出一条腿。
只见灯光下,白皙修长的腿到处都是军雌厚实宽大的手掌捏揉掐出的红艳颓靡,滑腻的软肉布满暧昧的指痕,与白皙光滑的皮肤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军雌喉结滚动了一下,那时的他陷入情潮,已经完全失控了,竟不知道自己激动到把雄虫身上搞成了这样。
光洁白皙的脚丫子在地上寻了一番,套上拖鞋,从行李箱夹层取出真空医疗包,然后走进了厕所。
他拿不准诺德的心思,不知道他有没有生气,只能跪坐在窗前,深深地扎着脑袋,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你还跪着干什么?」诺德奇怪地看着雌虫,走过去,点了点军雌宽阔的背肌,示意他起身,「这是送你的告别礼。」
谢尔顿抬头,只见修长捏着拿着一节盛着血液的试管。
「如果以后你精神海状态不太好,可以凑合对付一下。」
军雌抬眸,暗红的液体在玻璃壁上拖出猩红粘稠的尾迹,他脑子「嗡——」的一声,仿佛有一根弦断了。
「阁下!」谢尔顿霍然起身,月光照亮他颈侧暴起的虫纹,那些暗黑纹路正诡异地向着心脏位置蔓延,「您这是做什么?」
「您以为我护送您离开切尔诺星,是为了这个?」
他的视线转移到修雄虫手肘正中央静脉一个红色丶针管大小的口子,用消毒棉花随意堵着,和摊在床头的一节针管。
一刹那,震惊丶怜惜和一种无端的愤怒搅作一团,一齐涌上胸腔,像一锅滚烫的沸水在心口翻涌。
这位久不上战场的议员长好保持着良好的锻炼习惯,身量极高,宽肩窄臀,每一处肌肉都锻炼得恰到好处,充满爆发力,所以蓦地起身时压迫感极强。
军雌下颚绷得紧紧的,肌肉微微发抖,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遏制那股近乎失控的力量。
「您不需要这么做。」半晌,他终于平静下来,又蹲下身,拉着雄虫的手温柔地诱哄,视线却没离开他左手肘的那个刺眼针口,「我对您做的一切皆出于我的自愿,至于我的精神海,它不在您的责任范围内。」就算再枯萎丶杂乱,都不需要雄虫用自己的血液疗伤。
他不能想像那个针孔刺进雄虫身体时回多痛,雄虫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抽取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算是临时起意吧,」诺德轻描淡写地说,「只不过是五十毫升血,又不是五十升,我一点都不喜欢亏欠别人。」
绷带和针管是打包在医疗箱里一起带过来的,试管用的是最好的丶防止真菌腐蚀变质的材质,原本打算在异星遇到意外时用的,没想到现在就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