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的那些队友……”
“他们被收买了。上面派了专案组来调查,咱们最好别多管。”
苍鹫挪开了视线,白翳似的眼皮短暂刷过那双深金色的眼珠。
哈斯塔微微抬首,听着某些不具有意义的小插曲,被赶来的监护人打着官腔,用三言两语轻巧解决。
围聚在审讯室外的人低声嘟哝着,不甘地被“这是上面的命令”驱逐离开。
监护人推门而入,带进一股老旧油画的独特气息。
——他顿时产生了某种类似人类“愉悦”的感受。
毕竟他是一个艺术兼文艺爱好者,十分偏爱混乱或疯癫的画作和戏剧剧本。
而这股熟悉的颜料味,意味着他的监护人今天携带了“礼物”上门。
*礼物*。
黄色的袍摆微微荡起,哈斯塔的身体内又涌现出某种类似本能的悸动,仿佛在否认他对画作的定位。
但当他想问“不是礼物,那是什么”时,那股悸动又倏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奇怪。很奇怪。
这种似乎源自本能的悸动,在他从前23年的‘人’生中从未有过,只在最近频繁触发。
仿佛在他的深处,有一粒种子正在逐渐复苏,试图冲破某种沉重的封印。
“走吧?”
与墙壁几乎浑然一体的门被人敲了敲。
代号为“绿朱草”的监护人靠站在门边,玩笑似的屈指,在门板上叩出一串毫无规律的节奏。
绿朱草的身量不高,穿着一身公司发配的黑色军服。
因为匆匆赶路,衣服显得有些凌乱,流线型的光带顺着衣服的剪裁,闪着独属于公司科技的低饱和度蓝白光。
他的头上一如既往,戴着一只用来抵抗精神污染的黑色头盔(这东西极其稀有,哪怕是审讯官,也不是人人都配得上),左手拎着一幅画和一个亮蓝色的礼物盒:
“好不容易筑了巢穴,你不会更想留在这个审讯室里吧?”
“……”
一贯喜欢寻根问底的哈斯塔将有关“礼物”的困惑记录在心,无声移动出审讯室,表现得像个社恐章鱼,就差沿着墙边飘着走。
——他当然不是真的社恐,只是不喜言语。
如果放在一分钟前,哈斯塔说不定还真想留在审讯室,继续欣赏一墙之隔的人类上演恐惧与欲望交织的戏剧。
但现在戏台上人去楼空,重新回归安静规整的审讯室,对于只对“混乱”情有独钟的哈斯塔来说,已经失去了价值。
“我还给你带了第二样礼物。”
监护人将画塞给哈斯塔,终于腾出了手,一边领着哈斯塔回H-1区,一边拆掉皮革手套,露出银色的机械义体,费劲地和另一个礼物盒外的系带奋斗:
“一个全息头盔!”
绿朱草像举辛巴一样,献宝似的举起全息头盔:
“你这种筑巢欲旺盛的情况,在我进入成熟期的时候也发生过,堵不如疏。当初我就是借用全息游戏宣泄欲望的……还刺激了体内的一支血脉产生返祖反应。你也试试?”
*返祖反应*?
听起来似乎是变强的一种路径。
哈斯塔的黄袍在黑夜中无声蔓延,深处那颗种子又悄然探头,钻磨着压制它的冻土。
绿朱草在H-1区的废墟前停了下来,似乎在迫使自己不去看那几坨穿在粗钢筋上的畸形肉块。
这位监管者知道,专案组大概是没机会把这些背叛者从钢筋上解救下来了。哈斯塔不可能允许他人拆自己的巢穴:
“……我特地跑了趟研发部,提高这只头盔的拟真体验。研发部的人跟我夸下海口,说用它玩游戏,就跟真实体验没有区别……”
“你看看有没有你感兴趣的游戏?我可以帮你调到最高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