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话结束后没一会儿,罗贝收到了涂白棠发来的消息。
——告诉我你的航班号。
罗贝认真思考了一番,拒绝了他的要求。
——我会约车自己回家。等你安排好了时间,告诉我哪天有空,我们再约吧?
他不确定涂白棠是不是想来接他。除夕当天的航班很少,他选择的航班晚上七点起飞,落地时九点多。若涂白棠专程跑一趟,可能会和去导师家吃年夜饭的计划冲突。
罗贝不好意思再给他添麻烦。
他刚才一股脑儿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已经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在通话前,他只想着能和涂白棠说说话就好,最多稍微试探一下,了解一下涂白棠究竟在想些什么。
却不想一见到手机里的涂白棠,他稀里糊涂地就上头了。
但这样好像也不坏。
当初是涂白棠教他的,要开口,要学会表达。
多年来与罗昌盛的相处,让他习惯了收敛情绪,但在面对涂白棠时,他想把心里的一切都说出来。
涂白棠刚才说的话,他有听进去。
可是,交朋友根本不是那么轻松的事。对涂白棠的依赖对他而言那么顺理成章,理所当然。
这让涂白棠感到有压力了吧?
所以,果然还是别说航班号比较好。不能再给涂白棠添麻烦了。
之后的两天时间里,罗贝十分克制,没有再主动地找过涂白棠。
他每晚例行点开涂白棠的朋友圈,可惜,没有任何新内容,十分无趣。
令罗贝感到意料之外的是,罗昌盛几乎每天都会主动地给他打一个电话,内容没什么新意,都是在问他身体情况如何之类的。
罗贝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他,默认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足够负责任。
到了除夕当天早上,他给罗贝发了一个地址,说是订了年夜饭,提醒他准时到。
那是本地的知名酒楼,价格不菲。罗贝猜想他应该还请了不少亲戚。
罗贝没回。
他把房间收拾了一遍,所有想要的东西全部都整理了出来,找了快递,收件地址填写了自己所租住的房子。
天真也好任性也罢,他觉得自己不会再回来了。
连带着那些被压在床底的拼图,他也一并打包。
带在身边好像也没什么用,大概率还是压箱底,但他不想把它们留下。
凝聚起那无数碎片的,是二十年的孤独岁月,那是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有了上一回的经验,这一次罗贝很快就顺利借到了代步的轮椅。
时间充裕,正打算去吃点东西,他收到了意料之外的消息。
——到机场了吗?
是涂白棠发来的。
罗贝呆了呆,赶紧回复。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