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索性坐下,一来一回地商量造船之事。
船只航速极快,不足一刻已破浪百里,分秒不差赶至第一个海域传送阵法开启时刻。浓稠夜色下,十数艘船无声地齐同向月而行,消匿于海际。
海域传送千里一阵,按时开启,拂晓时分,众宗船只停靠清洲弘启宗洛水海岬。灵修大比初试赛点为清洲,道宗十修的白阳宗、弘启宗以及祝家皆处清洲,故而分头迎接参试宗门,弘启宗负责行水路而来的宗门。
虽已加派人手,但各宗同时抵达,弘启宗难免应接不暇,只能让各艘船只先行等候,依次入内。三十余艘大小形式不一的宗门船只停靠在岸,场面甚是壮观。
为不错过海域传送阵法,季明燃整夜站在甲板吹了一晚上海风未曾阖眼,如今见各宗聚集,好奇心盛更不觉疲惫,坚守原地看热闹。
各宗门弟子在船中等待也是无聊,如今也纷纷从船舱走出来至甲板,彼此客气寒暄一番,再暗暗记下此番一同参与比试的宗门,心中与对手做个比较。
虽不比弘启宗灵舟来得豪华气派,但能够航海前来的宗门,几乎都有属于自己的灵船,特色鲜明,打眼好认,反倒是平平无奇的鼎盛宗客船在这其间,略为引人瞩目。
季明燃拉着一众人辨认各宗门船只,其余宗门也在打量他们——
“旗帜画有五峰二川图纹,是鼎盛宗没错。”
“果真无风不起浪,传言是真的,鼎盛宗果真参与此次大比。”
“不会吧?我们宗门此番可是冲着前十名来的。”
“衰败三百年了,不成气候,有啥可担心的。”
海风传来各宗门的高谈阔论,季明燃不免奇怪:“为何他们对我们参与比试之事,惊奇中带有丝紧张?”投向他们的目光也带有戒备。
沈轻洛:“自是因为强到让人忌惮。”
“没错。”观妄臻自豪道:“更何况当年只要是鼎盛宗参与的赛事,就没掉出过前三,一度蝉联魁首三届,记录至今未破。”
季明燃:“退出之后呢?”
“鼎盛宗退出灵修大比三百年,期间灵修大比举行四次,弘启宗夺魁三次、蝉联两届,若本届再度蝉联夺魁,弘启宗作为新的道宗十修之首当之无愧。”鼎盛宗退出前,位居道宗十修之首,如今由从前处于末位的弘启宗后来居上,自家宗门的衰败史映衬别家宗门的兴盛史,说着说着,祝世白亦有些唏嘘。
“夺魁三次、蝉联两届?”季明燃关注点与祝世白不一样:“是哪个宗门中断了他们的三连夺魁之梦?”
“不名宗。”对于弘启宗的成功,观妄臻毫不关心,但对于它的失败,观妄臻如数家珍:“是灵洲的隐世古宗,不知怎地,两百余年前竟反常地派出弟子参与大比,而且直接夺得魁首,风头无几。”
“我知道、我知道。”金玉插话道,“我听家中长老提过,当时带领宗门队伍夺魁的不名宗弟子才十三岁,在比试中获得神剑藏生,他大比时便展露头角,后来不出百年便直抵大乘境,是天才中的天才。”她咂咂嘴,“难怪拿到神剑,听说那是一把极为漂亮的剑。”
季明燃对强者总是比较感兴趣:“哦?在三阳师兄之前便是大乘,这位天才中的天才现今如何?”
金缕接过妹妹的话道:“听说他后来不知怎地变了个人似的,好像入魔了,把不名宗几乎屠个干净,后受到道宗十修制裁。不名宗本就鲜少出世,遭受此祸,就此销声匿迹。”
“唉。”观妄臻感觉可惜,“不名宗要是能再活跃些年头,也就没弘启宗蝉联的事儿。”
“反正。”季明燃以掌托腮倚在舷边,眸光与投来打量的视线一一交汇,嘴角扬笑:“就由我们接上,断掉弘启宗的蝉联美梦。”
她目光坦荡,对上视线毫不退让,本暗中打量的修者反倒不自在,默默把视线挪开。
渡口上,弘启宗弟子一一登记灵船,指引停靠,带领各宗修者前往休憩处所。
如今轮到一造型奇特的船只,此船简单由十个木筏相连而成,每只木筏各坐一人,其中正中间的木筏竖有一杆,杆上挂有一没有标识的灰色布条,杆前跪坐有一名十一二岁小孩。
小孩长相清秀斯文,束发成团,额间一撮黄发冲天,煞是扎眼。
奇怪的“船”以及扎眼的娃,各宗视线又逐渐交汇到这船上。
清秀小孩双眸轻轻转动、环视一圈,发现自家木筏引来众多视线,渐渐地面色涨红、圆目如喷火般怒视众人:“看什么看!没见过木筏吗?!再看小心我一个两个戳瞎你们的眼睛,扔到狗屎地里,我xxxxx!!”
性格与外貌截然相反的小孩连绵不断出口成脏,刚巧来至其身前的弘启宗弟子首当其冲,被劈头盖脸地骂上一通,呆若木鸡半晌,总算反应过来,问道:“在、在下弘启宗弟子木桓徽,前来迎候,还要请教道友,师承何宗,派属何处,如何称呼?”
小孩这才停下,恢复先前的恬静模样,端正坐在旗帜下,“不名宗,姬行旸。”
不名宗。季明燃眉毛挑起,讶异地与同门对视。
不是才说,他们百年前就灭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