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夜幕中的一句话,彻底乱了周时心跳,全世界只剩如鼓的心跳,那声音大得他开不了口,说不出话,木讷的像块石头,公开身份后第一次谈话就这样结束在周时的沉默里。
他睡不着,又不想被江一南发现,心乱成一团麻,索性戴上耳机,沉浸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里。
“前面是哪方谁伴我闯荡沿路没有指引若我走上又是窄巷寻梦像扑火谁共我疯狂。。”
黄家驹富有磁性的嗓音,像饱经风雨的讲述者,每首歌都充满故事性,受父亲的影响,他接触的第一支乐队是香港BEYOND,也是他心里无法超越的神话。
每个少年的心里都住着遥不可及的梦,周时少年时常幻想有天能做像BEYOND那样的乐队,这念头像颗树扎进心里,后来父母离婚,母亲受刺激变成控制欲超强的人,在那树长得最茂盛的几年,一点点砍掉枝叶,连根拔起,树根留下的窟窿变成根刺,直到遇见江千俞。
曾经周时怀疑过江千俞为什么一定要他做today的主唱,如今一切明朗了,原来江一南在用特殊的方式,帮他拔掉那根刺。
上次江一南说拔刺的方式有很多种,温和的方式比直接伤害小,只有毫无办法,才选择强拔,江一南知道音乐是周时心底最坚硬的刺,不用强硬的办法难以拔出。
因此不顾周时感受,强行让他做today主唱,只要克服恐惧迈出第一步,热爱会带他一步步走出来,后面周时确实有克服障碍成为名优秀主唱,也有努力把today做大做强,算实现了少年梦。
穿书时很多事身在迷雾看不清,回到现实蓦然回首,才发现江一南的良苦用心,感动惊讶交织一起,周时心里翻腾得厉害,久久无法入睡,今晚注定是不眠夜。
他想念江千俞,想念过去的一切,可现实不同与书里,现在更多的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江一南。
听到江一南上床的声音,周时紧闭双眼,屏住呼吸,生怕被发现没睡着,江一南躺下,周遭安静了渐渐放开呼吸,宿舍只有他们俩人,静谧的环境下,声音被无限放大,江一南的呼吸声清晰地传进他耳朵,勾起许多过往,在那是梦非梦的光阴里,他夜夜伴着江千俞呼吸声入睡,现在却生怕对方发现他没睡。
似乎怕什么来什么,正当他沉浸在回忆里,江一南突然开口,沉而清的嗓音像雨后微风灌进耳朵,“梦是梦现实是现实,你不想,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不用感到别扭。”
“我没有,只是——”周时忘了装睡的事。
“难以接受很正常,不要给自己压力。”
黑暗与宁静剥掉他们的外衣,露出最真挚的情感和疑惑,周时有太多话想说,像气球被划开条口子,藏在里面的空气马上跑出来,他再次提出悬在心口的疑问,“那天夜里为什么独自开车去上山?怎么出的车祸?”提起那天情景,压抑在心底的情绪也绷不住,“一声不响地去山里,你知道听到消息后我多崩溃?你的朋友家人,每个知道消息的人都难过得要发疯,为什么去之前不打声招呼?最少让我们知道你做去什么,不用带着一头雾水送你离开,车技那么好怎么会跌下山崖?”
周时情绪激动,声音不觉地带上几分哭腔,隐藏许久的话像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噼里啪啦不停往外冒,“我忍着电钻般的头疼,争取更多时间和你在一起,可你不声不响地走了,还是永别,江千俞你很残忍。”话落有温热的躯体贴在他身后。
江一南越过床头栏杆,挤进周时被里从后抱住他,“对不起。”
小小单人床挤得满满的,周时弯曲手肘,不留情面地怼上江一南胸膛,“刚刚还说给我时间。”
“我什么都不做。”江一南声音轻轻的,他对周时说那些话都是真实想法,听见周时言语里的压抑和愤怒,就绷不住了,像用刀一下下往心口划,瞬间什么都顾不上了,哪怕被推下床,也要过去抱周时。
周时不理江一南的安抚,仍然用手肘撞江一南胸膛。
“这可是上床下桌,再打我跌下去,摔断腿什么的,你伺候哈。”江一南像不知道疼似的,不管周时怎么用力,语气都是轻的,还带上开玩笑的意味。
从床上掉下去,说摔残有点夸张,很疼是必然的,周时终于老实不挣扎了。
见怀里的人乖顺下来,江一南缓缓开口,“我们是书里的工具人,存在只为给剧情和主角服务,不走剧情会死亡,像提线木偶,开始不得不接近张琪铭,熬到张琪铭和李亦辰在一起,我以为从此自由了,万没想到故事有结局,工具人却没终点。
不同于现实生活,在那里作者定下世界规则,只要这个规则不变,工具人得一辈子为主角服务,其实在张琪铭找你之前,先找了我,因为我的「深情」不比你少,而且相识时间比你久。
以前像条尾巴似的跟在张琪铭身后,多年积累,他习惯了回头尾巴就在,当他和李亦辰发生矛盾,肯定习惯回头尾巴,开始我不知道情况见过他一面,弄清事情缘由后,拒绝再和他见面,由此体会到了不为主角服务的代价,头疼是提醒对穿书者要按规矩办事,也是种警告。
后来他突然不再来找我,该死的头痛没再发生,一直到看见你头疼,原来张琪铭把目标转移到你身上,看你头疼一次比一次严重,我心如刀绞又无能为力。
以前我怕回到现实失去你,在你晕倒那天,我放下所有纠结决定试一次,哪怕回来一无所有也不要你痛苦,我要我们有独立的灵魂和身体,不再被那该死的规则限制。”
搭在周时腰上的手臂搂得更紧,疑问解开周时却高兴不起来,“所以是你自己把车开向悬崖的?”
“嗯。”江一南声音平静。
周时骤然转身吼:“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