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惊则仿佛鬼影,四处躲闪而发髻不乱。
伴着“嚓”一声轻响,软剑拨开鞭梢,她旋身跳跃,稳稳将九节鞭踏在脚下。
我自以为速度到了极致,但还未到陈无惊身前,她已转过头来,俏脸无辜又茫然。
“破羽”几乎第一时间就被拦截,但我早有预料,左手直挺挺扼住她的咽喉。
陈无惊的身体轻若鸿毛,几乎立刻就被我扑飞出去。
右手一翻,锋刃卡住软剑,我狠狠将她掼进地板,还未等动作,陈无惊抬手握住我的左腕,脆响中尺骨和桡骨同时碎裂,手腕变得像个塞满碎片的沙包。
九节鞭撕裂空气发出剧烈的哨声,陈无忧扫了一眼,随手把我丢起一丈高。
林远杨已来不及收力,鞭梢在我肩头炸开一朵鲜艳的血花。
钢鞭卷住脚踝,我还未落地便被林远杨扯回,但身在半空,陈无惊的追击如影随形。
林远杨才刚刚伸手扶住我的后背,她娇小的身影又已近在咫尺。
“小心——”我忍着剧痛呼喊,林远杨偏头一看立即松开九节鞭,从下往上与陈无惊硬对一掌。
再次感受到陈无惊那弱不禁风的躯体下潜藏着的恐怖力量,脚下的地板顷刻碎裂,我和林远杨一同坠下,半空中捕头张口吐血,我则一手抓紧长剑一手握住鞭梢,左右挥舞荡开木屑和可能的追击。
重重落地,林远杨一弹便起,我则因长鞭绊了个趔趄,一头撞进捕头怀里。
大敌当前,林远杨反手便把我扒拉到一旁,顺势握住长鞭,抬手甩出一道完美的银色圆弧。
陈无惊从天而降,软剑在长鞭上刮擦出灿烂的火花。
所幸软兵器不太受力,我和林远杨还有机会左右闪开。
她仿佛炮弹从天而降,一楼饱经摧残的地板再次被砸出一个凹坑,略一甩手,软剑骤然扭曲昂起,在半空碎裂成数片。
陈无惊抬手抓住那些闪亮的碎片,漫不经心地将它们射向各处。
林远杨几乎第一时间就甩起鞭子抵挡,我慢了半分,刚刚抬起长剑,胸前已经千疮百孔。
荡起的烟尘散去,林远杨手里长鞭垂落,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林远杨扭头看了她一眼,施施然朝我走来,伤口太多一时截断了经脉,我挥出的剑虚弱到有些可笑。
陈无惊一掌拍来,我的右臂也发出爆裂般的声响。
左腕骨骼已愈,我以手为刀砍向她的脖颈,但随即就被握住。
手指在持续不断的挤压中扭曲断裂,血一直流到手肘。
肩膀一甩,右臂的断骨勉强接上便再度挥拳,这次陈无惊连眼睛都懒得眨,随手抓住我的手腕一捏,骨折声里大片的血液迸溅。
跪在地上,眼前血流如幕,我猛然起身,把左掌的断肢全力刺向陈无惊的眼眶。
我终于比她快了一次,骨刺突破血花的时候她反应慢了一瞬,再扭头已来不及。
半截手指狠狠刺进她的右眼,我拼命发力,可是陈无惊漠然不语,抬腿一个踢击把我重新嵌回地里。
“你是沉冥府的什么人?”她的半张脸沾满血污仿若修罗。
我张了张嘴,只吐得出血沫。
陈无惊抬手抚上我的额头,却忽然转换了方向,一掌震碎破空飞来的弩箭。
“受死!”洪钟般的呼喝里,二楼跃下一道雪亮的光。田七须发尽张,双臂枯瘦而手里的大刀极厚极重,仿佛一根芦苇悬着的昆仑。老头子衣衫鼓荡,赫赫威风之下陈无惊也不得不退避。她丢下我朝后跃起,身在半空时却又见弩箭飞射。我看到屏风之后半蹲的何知节,他丢下手弩,翻滚躲开陈无惊掷来的铁片。那边田七刀锋已至,一击落下便是丈长的沟壑。陈无惊退一步他便斩一刀,每一刀都需旋转身子再带动刀刃,如同发狂的铁犁。在极小极小的间隙里,陈无惊指尖灰光闪烁,刀刃的风暴顿时被截断,田七果断弃刀凌空转身,飞刀擦过他的肘窝,一个闪烁便消失在远处。陈无惊停下脚步,身形却骤然一顿。何知节正抵在她身后,短刀深深扎进后心。
仿佛头一遭感受到疼痛,陈无惊皱了皱眉,反手一掌把何知节拍飞。
年轻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便直直滚出门去。
那边田七还欲连斩,已被陈无惊微微错身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