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气愤的撸起袖子,想要直接上前拆开两人,不料被裴时与抓住手腕:“你疯了,你也不看看那是谁!”
月光之下,长身玉立,不是谢知凌还能是谁?
“咱们可是混进宫里来的,不宜声张。”
确实,万一闹出动静来,吸引了别人,到时候身份被揭穿,倒霉的可是流徵姐姐。
先跟着吧,她相信沈以宁总有落单的时候。
远处两人慢悠悠走着,身后两人静悄悄跟着。
过了许久,前方两道身影在一棵大树前停下。那是一株约有两人合抱粗的合欢树,如今正好赶上花期。树影婆娑间,粉白相间的绒花缀满枝头,远望似天神遗落人间的烟霞。
夏夜暖风轻拂,伴着合欢甜香,熏得人心神欲醉。
沈以宁借着皎洁月光仰望满树的合欢花,掌心忽而被塞入了一团温软,她低头看去,一朵并蒂绒花在她手心绽开。
谢知凌嗓音低沉,目光灼灼:“愿如此花,年年如意,岁岁合欢。”
沈疏香藏一旁的草丛中,她看着谢知凌为沈以宁拂去肩头落花的模样,那些准备好要说的话全部哽在了喉头。
她怕深宫无情,她怕帝王无意。
她读了那样多的宫廷史书,也听了那样多的野史秘闻,她一向认为,相比闻所未闻的帝王情意,更多的是权力交锋下的枯骨和史册里无名的尘土。
愿如此花,年年如意,岁岁合欢……
这句话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在她心里翻起惊涛骇浪,这是太子殿下的真心吗?
她用手肘轻推蹲在她身边的裴时与,悄声问道:“你说,我和谢知凌像不像?”
“啊?”正偷看得津津有味的裴时与猝不及防被推了个趔趄,随口说道:“他是男子,你是女子,哪里……”
裴时与转头望见少女眸中的水光,慌乱改口:“太子殿下杀伐决断,你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这点还是挺像的。”
“谁问你这个!”沈疏香转头猛得凑近,伸手指着自己的脸颊:“我是问,我和他容貌可有相似之处?看骨相,看轮廓……”
杏山俏的香味混着合欢甜香瞬间扑向裴时与,沈疏香的睫毛几乎擦过他的脸,月色如纱,照得沈疏香眼睛亮得惊人,倒映出他呆滞的神情。
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
直到沈疏香伸手戳了戳他右臂:“姓裴的,问你话呢,我和他,到底像不像?”
裴时与望着近在咫尺的杏眼,不禁道:“你是和沈以宁有点像……”
这是一双和沈以宁一般无二的眼睛,如果不是他和沈以宁一起长大,他真的会以为沈疏香和沈以宁有血缘关系。
可当沈疏香眉头紧蹙时,那点与沈以宁相似的温软神情便全数褪去,此时细看那双眸子,有如寒潭映雪。凝望旁人时,莫名有种疏离感,倒显出七分无情。
“你别蹙眉……”
这样一副与沈以宁有三四分相似的五官,竟有和谢知凌如出一辙的凌厉棱角。
裴时与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沈疏香怎地,神似谢知凌?
“沈以宁先放在一边……我是问我和谢知凌容貌可有几分相似?”沈疏香揪住他的衣袖轻微摇晃,将他从思考中唤回,裴时与瞥见远处沈以宁和谢知凌相拥的身影,玩笑道:“和谢知凌不像,倒像他俩生的孩子。”
却见沈疏香如雷劈般惊在原地,任凭怎么唤她都是一副失神模样。
裴时与一时无措,这问题好生奇怪,他到底该说他俩像还是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