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睁着眼睛栽倒在地,浓重鲜血汹涌而出,身下很快淌出一片赤红色的血泊。
不一会儿就失了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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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宫城内朱墙黄瓦如旧,却道物是而人非。
这两年里,种种怪事不胫而走,为这座本就谜团缠绕的皇城蒙上一层神秘影翳,让人闻之生畏,不敢妄加揣度。
首当其冲的,便是先帝尸身疑似有缺一事,相传沈延驾崩次日,有人见一小轿隐秘进宫,里头坐的是京中有名的缝尸匠,然久久不见轿出,便有「先帝沈延遭人砍头」的谣言传了出来;
再来,上任司礼监掌印纪修予从天牢中失踪,无人知其下落,有一知半解者还要猜上一句身怀绝技丶越狱出逃,着实让那些过去的拥趸心惊胆战了好几天,时至今日仍未见下文;
最后就是,老皇帝薨逝后不久,他生前最爱的宠妃灵妃拒绝被新帝尊奉太妃,毅然决然殉情陪葬,最终如愿与沈延合葬皇陵,情意深重被时人传作佳话,同时,更对「深宫吃人」的说法讳莫如深。
只不过,以上种种尚未流传太广,就被新帝沈清岸以雷霆之势迅速掐灭在萌芽中。
经此一事,不了解他的大臣开始摸不准这位看似很好说话的年轻皇帝的脾气。
他总是笑靥待人,无论早朝还是私下觐见,不管阿谀奉承亦或直言劝谏,沈清岸永远勾着嘴角丶一副亲和仁善的模样。
却在处理流言时大刀阔斧丶杀伐决断,又令众臣暗自心惊不已。
「近来似乎清净许多。」沈清岸坐在书案之后,认真翻阅手边奏摺。
「回皇上的话,」身侧为他奉茶的太监张保恭敬弯了腰,小声道:「言论源头已查清,爱嚼舌根的宫人彻底清算,上下换了几轮,如今留的都是安分守己的聪明人。」
沈清岸牵唇一笑,指尖捻动,将奏摺翻至下页。
过了会儿,才道:「缘生城那边,可有新消息?」
张保讪讪的,觑着沈清岸神色,小心试探:「先前已有回报,只是…」他顿了顿。
「说。」沈清岸的目光始终落在奏摺上,时不时铺在案上朱批几句。
「哎,是,」张保擦了下额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只是计划失败,无一人成功潜伏……」
「派去的人呢?许青野杀了他们?」沈清岸语气平和,像是一点也不意外。
张保又咽了下口水,喏喏:「没丶没有,他们…他们都活着,只是…被扒光了衣服,五花大绑吊在树上排成一排,肚皮上被人用墨水写了字……」
「连成句,便是…」张保狠狠咬牙,一闭眼说了出来:「便是『想知道什么,让小皇帝亲自来问』…皇上饶命啊,奴才不是有心的……」说着「噗通」跪在地上,浑身瑟缩等待沈清岸反应。
沈清岸一愣,随手扔了奏摺,起身慢步到窗前,低低笑出了声,「起来吧。」
张保战战兢兢爬起来,面朝沈清岸背影站稳,拱手又道:「启禀皇上,北野苍族新王即位,进贡珍宝数目是前任苍王一倍之多。」
「她倒是个懂礼的。」沈清岸又笑,「回礼…就送一队影月卫吧。」
张保闻言大惊:「影月卫个个万里挑一,训练过程花费重金丶耗时耗力,这些年也只培养出两队数目,皇上竟要分出半数相赠新苍王,未免有些……」
「无碍,」沈清岸的手搭在窗棂上,抬指轻轻敲了两下,「新苍王身为女子,短时间内很难服众,她的安全对大周很重要——一个懂得审时度势的盟友,总好过上任苍王那样心怀鬼胎。」
张保深以为然,顺从应了。
主仆二人沉默半晌,见沈清岸半点没有休息的意思,于是张保劝道:「皇上,夜深了,还请保重龙体丶早些安歇。」
「好。」沈清岸终于从窗前挪动脚步,边揽着身上披的外衫,边恍然想起什么似的:「张保,今日可是楚将军家小儿满月酒?」
张保应声答是,虚扶着沈清岸走出御书房。
「明日一早也挑件礼送过去。」沈清岸坐上步舆,说完这句便有些失笑:「东一份丶西一份,朕的国库怕是要被搬空了。」
张保比了手势让宫人抬舆出发,在舆座一旁随行,也跟着笑:「皇上您可真是说笑了,咱们大周时运昌盛丶国库充盈着呐……」
月影西垂,帝王仪仗一路簇拥着沈清岸回到寝殿。
正当张保准备结束一天的差事,殿内却轻飘飘响起了唤他名字的声音。
「皇上。」张保推门而入,径直走到里间。
沈清岸仅着寝衣坐在床榻边上,静静看向来人:「你在朕身边伺候,多久了?」
张保原以为是有什么大事仍需嘱咐,谁知皇上开口问起这事,有些摸不着头脑地思索片刻:「回皇上,今年是第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