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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y庆幸自己戴了墨镜,方能维持住脸上自然的微笑。这到底什么情况?我该怎么演?
她脑中飞速转过跟医生打听的情况,有提到说严子书这个病人失忆了吗?没有吧,但是好像的确有脑震荡……而且他在港期间,完全没提起过自己以前的身份。
所以难道是失忆了而不自知?还是只是没写在病历上?
不,重点是,那现在怎么办呢?
Lily只知道前天晚上自己突然被老板提溜出差,火急火燎搭乘最近的航班直飞港城。但她也没抱怨,毕竟,据说失踪半年的那位总算有个信儿了,应该体谅老板的心情和执念。
傅金池在港城有人,自然立刻将WilliamYAN的获救经历和住院资料调查清楚。
别说傅金池,连局外人Lily都有种难以置信事情终于尘埃落定了的激动感。
但落地后,傅金池却仿佛产生了近乡情怯般的恐惧,反不急着去找人,而是亲又找到当时的主治医生确认了一遍,在酒店里踌躇一夜,直到今天才搭乘渡轮来到石鼓岛。
人,见到了,活的。
此刻在严子书陌生的眼神前,Lily生怕老板的精神状态已经在失控的边缘。
傅金池到底是傅金池,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再看向严子书时,脸上已重新挂起从容轻佻的笑意:“抱歉,这肯定算我的错。”声音低沉,“这样吧,我再买件衣服赔你。”
他用不容抗拒的姿态,虚虚推着发愣的严子书,向商业街上的纪念品商店走去。
对于他的强硬,严子书似乎想表现出拒绝,还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Lily。
Lily终于回过神来,果断转身去岛上订好的酒店checkin。
傻了不是,她为什么要操心怎么办,那不是老板的事吗。
出了渡轮码头不远,十分钟就到海滨浴场,这里有给游客换衣服用的隔断。
严子书穿好刚买的纪念T恤,胸口印着舢板船,松松垮垮,显得整个人更加瘦弱。从前他的瘦还是肌肉结实的,现在成了形销骨立,透着大病初愈的憔悴和苍白。
推开门,傅金池仍堵在门口,手中还持着半杯冻柠茶,表情如同浪子搭讪,行为却如同看守犯人,随时提防着他逃跑不见。
严子书想他真是高看自己了。好像他现在还能进行跑步这项活动似的。
傅金池阴鸷的眼神火烫地烙在他身上,喉结滚动一下:“有点不合身?”
严子书撇过脸,避开跟他的目光对视:“还好。这种衣服都是大码的。”
局面就变成了他拿着脏衣,沿海岸线往疗养院的方向走,傅金池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傅金池总是跟严子书差个半步,却严防死守,像个高超的捕猎者,绝不允许猎物超出掌控。离开海滨浴场的范围,游客便渐渐被稀释密度,没过多时,海边大路已变得静谧无人。
终于严子书疲惫地在路边避阳的地方,拣了张长椅坐下。
傅金池把杯子扔进垃圾桶,紧挨着落座,伸长胳膊,几乎把他揽在自己怀里。
严子书叹出气来:“我认为,大家也不用什么话都说得太明。如果别人宁可装失忆,都不想抱头痛哭地相认,那你是不是该考虑自觉回去了?”他不冷不热地叫了声“傅先生”。
这一声称呼,像倒带回了以前打机锋的日子。
傅金池只是沉默,一言不发。
严子书又道:“你怎么不说话?你觉得呢?”
傅金池忽然侧过身来,一把紧紧抱住了他,瞬间,巨大的绝望气息笼罩了严子书。
但他的臂膀又抖得厉害,连严子书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傅金池整个身躯都在颤抖。
他想抬手拍一拍对方的后背,却立刻被牢牢箍住,挣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