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纷纷扰扰,灯光流离,河面上的一簇烟花打乱了鹊桥上的气氛,随着少女们的惊叹声,人群愈加攘动起来。谢晏被他说得又乐又羞,也不由冒出一点孩子气,握紧他的手道,“走了!”
便拉着他拐下桥头,只不过没找到卖红线的地方,反而迷失在一条民巷里。
等到周遭安静,谢晏停下脚步,还未来得及歇口气,下一瞬,裴钧就将他拥在怀里,吻了下来。
远处还有偶尔的脚步声,谢晏心里跳得厉害,恐被人看见,却并未将他推开,而是犹豫了一小会,就抬手挂住他的后颈,全力回应他的热情。
两人情到浓处,推攘间撞到了立在一旁的一把木梯,梯子倒下来,砸在杂物上稀里哗啦一阵巨响。谢晏吓了一跳,松开裴钧看了一眼,那杂物显然是有人专门收拾好的,原本整整齐齐,如今全部乱成一团。
谢晏换了两口气,靠在男人怀里用气声问他:“这别是人家吃饭的家伙吧……这怎么办?”
下一刻,头上二楼的小窗便被人支起,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探出头来,凶恶道:“谁?!谁干的?!你们有本事别动啊——”
裴钧忙将谢晏的脑袋往下按了按,眼见那汉子要追下来,裴钧拉起谢晏的手:“快跑!”
汉子扛着个臂粗的棍子,骂骂咧咧地紧追不舍,直到出了城,两人见城门处拴着两匹马,就顾不得了,一人一匹,翻身而上,沿着朝西的道路一阵飞驰。
也不知如此畅快淋漓跑了多久,眼见前方灯火越加恢弘,并传来道道乐歌声,才发现是已经到了碧羽湖。
湖上东边已经聚起了无数画舫,张灯结彩,顶绘黄漆,船柱雕梁画凤,船船交织之间有木板相连,端酒的小厮婢子们来回奔忙,卷起歌声笛韵引人入胜。
宽阔湖面还零星散落着一些小船,俱挑着明灯,各自相欢。
谢晏扭头看了身后一眼,心有余悸:“那人没再追了?”
“早不追了。”裴钧下马,一手牵着自己的,一手牵着谢晏的马,“我抛了一袋钱给他,够他一家几年吃用。”
谢晏骑马累得微喘,恍惚了片刻才猛地回过神来,那人早不追了,裴钧还带着他跑……所以是故意的!马也是早就备好的!真是可恶。他坐在马背上愤愤地哼了一声,突然问道:“你哪来的一袋子钱?”
裴钧理直气壮道:“你身上的啊。”
谢晏闻言立即低头,在腰间摸了一圈,那装钱的荷包果然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裴钧摸走的,他气得直结巴:“你、你你……”
还没你出来,裴钧已牵着他的马走到了一处小码头。
与东边人来人往的大码头不同,这里僻静非常,只停了一艘豆烛花舟,船不大,但载三五人出湖足够宽敞,还十分应景地布置了彩绸花朵。
码头上只有一个看船的船夫,正斜背着一副竹蓑笠,哼着一首南邺古调,脚边陈两只酒坛。
裴钧朝他挥挥手,船夫便行了个礼,提着酒乐呵呵的晃晃悠悠地回家去了。
谢晏上了船,见其中素净,一锦绣卧榻,一桌两椅,数坛美酒几盘小菜而已。
“坐稳了!”
裴钧将船摇出湖面后,把兔灯挂在了船头的挑杆上,躬身跟进来时,见谢晏已自顾自地喝上了,醇香酒气盈满小舱。他一边指背有节奏地敲着桌面,一边继续哼船夫未哼完的那首歌。
“你挺惬意。”裴钧道。
调子简单,没几个旋律后,裴钧就学会了,不知打哪摸出支玉箫,伴起了谢晏的歌声。
两人歌酒相合,窗外的一轮弯月便是看客。
小船在湖上随波逐流,碧波清辉浅浅地折射进来,谢晏唱累了,便一边饮酒,一边托着腮陶醉地听裴钧吹箫。他看向之前裴钧取出箫来的地方,也晃晃悠悠凑过去,翻出了一把琵琶。
谢晏之前与楼里姑娘学过琵琶,但他那时玩儿的心思重,并未认真学,勉强弹了两支曲子后,便觉手指疼,拨出的音调不仅毫无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美-妙,反而磕磕绊绊的,很不好听。
在他又弹错了几个音后,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将他拨红的指尖置在唇下亲了亲。亲过了手指,便来亲他的嘴角。
不知是酒烈,还是人烈,谢晏觉得心口几道弦,被「迸」得一声拨响了。
他喉结吞咽了几下,慢慢按下了男人的手,晕乎乎地道:“我也会箫,吹得很好……”
谢晏听见面前的人好像是笑了一下,便以为他不信,于是攥着他衣服将他扯过来,低下头急于证明自己确实会:“我、我奏给你看……”
“阿晏,不急。”因着他的动作,裴钧压着嗓音,将他的脸重新抬起来,指腹抹去他唇边湿痕,附耳上去,“我还有东西要送你。”
“什么?”谢晏咽了一下,像是大漠渴极的旅人,面腮发红。因为酒热,难耐地扯开了衣襟,他很着急,“不能等会吗?”
裴钧哄一般的亲着他的耳边,期间不知扯动了什么,舱内烛火仿佛亮了一瞬间。
谢晏避了一下,那瞬间时他视线其实瞥见了,但因为所看见的东西太过荒唐,而下意识别开了脸。等了一会,谢晏又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随即就捂住脸,往远蹭了两步想从这儿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