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那日早上出门时应该把谢晏系在腰上,这样至少接下来三日不会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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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如何掌生杀予夺之大权的摄政王,如今被拘在寂静的抄经殿内,身披道衣,被迫一遍遍地抄写经文,笔走龙蛇,纸墨沙沙作响。
还有两日上巳节,到时京城结彩张灯,此刻杂耍戏班应当已经租好地方,开始搭建戏台了。还有中原难得一见的幻戏术、专供上巳日辟邪祈福用的金银小兽。
别人若是都有了,甜甜没有、他没有……他肯定是要闹的。
想到这些,裴钧笔下更重了几分。
不远处申紫垣正端坐在一方蒲团上,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直到裴钧一个用力,弄折了第三支笔。
申紫垣终于忍不下去了,开口道:“殿下如此心浮气躁,这经文没有诚心。即便殿下抄上百遍,将我双曜宫中笔墨全部写折,也是算不得数的。”
他年纪不大,当年被奉为新一任观主时还未及冠,如今十数年有余,愈显神态飘逸,似清风中徐徐而来。白衣紫裳,戴上清芙蓉冠,更有离尘脱俗之感。
申紫垣平静地翻过一页典籍:“殿下在此抄过多年经书,理应习惯了才对……可是有什么心事?”
裴钧换了支笔,半趺而坐,冷道:“孤最大的心事,就是想将你这道宫早日拆了。”
申紫垣轻笑一声,视线从背后书架上扫过,登高取了一本经书,递给裴钧:“既然殿下觉得《太上三元赐福经》无趣,不如抄这本罢。倘若殿下能因此清净自性,我也算殿下诚心,不与你为难。”
裴钧拿起一看,皱眉:“……佛经?”
“嗯。”申紫垣随手翻过一页,散漫道,“我这‘抄经殿’虽名为修行之所,其实也是座藏书阁,三教典籍皆有,种类繁多。以前有个人爱读书,颇为喜欢来我这里,心情烦闷时,他便好坐在此处抄写佛经,以静心平气……这是他抄过的其中一本。”
裴钧掀开看了几页,比之道经,更枯燥。
更加不知道他何故突然讲起别人的事情来。
别人抄过,他就也该抄了?
申紫垣闲心十足,轻轻饮了口清茶,才抬指点了点他所在的方向:“就在你如今坐的这个位子,用的正是殿下手边的玄香墨。我看他悟性好、灵性也高,当时有心将他收为弟子,他却说红尘未破,牵挂甚多,狠心将我拒绝。”
“后来,他许久不再来,我不死心错过这样的好苗子,便派人打听,才得知他落水重病不起,伤了神智——实在可惜。”
裴钧手一抖,笔尖在纸面上划出长长一道。
他先是怔愣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
这个“他”……
申紫垣抬眸瞥他一下,眼半眯着:“便是诱你频频走神、魂游天外的那个他。”
裴钧冷声:“……并无此人。”
他不欲接续这个话题,只当没听见,匆匆提笔抄了两行。
“殿下在此静沐,乃是为国祚祈福。”申紫垣闲懒地又取了另一本经书,“不过贫道有个朋友,他也曾遇到此类的事情。我给他出了个主意……”
他慢慢张合唇线:“以解相思之愁。”
“……”裴钧手彻底顿住,一大滴墨落在纸上。
什么相思之愁,哪来的相思,哪来的愁?!
申紫垣道:“需知小别胜新婚,虽不能相见,但可以物传情,精心挑选的一些小物,那人得了自然欢喜,不仅没有怨恨,反而两人愈加情浓呢。”
裴钧沉吟片刻:“真有此事?”
申紫垣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