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玄露望着带有帷幔的床顶,忽然出声:“沈宴淮,换我睡床也是因为我化成了人的缘故?”
她福至心灵,好像忽然明白过来昨天晚上为何变成了对方睡榻。
别说,床真的比榻要软一些,还比榻宽敞。
黑暗里,只听得沈宴淮一道叹息,“t……小鹤,再不睡我们明天就赶不了路了。”
玄露相当有理:“没事,我不用睡也行。”
顿了顿又说:“不过你还是快睡吧,据说人岁数小的时候晚上不睡容易长不高。”
沈宴淮:“……”
……
翌日从客栈退房,刚一出门,玄露便察觉到了与前两天截然不同的气氛。
整个镇子像是蒙上了一层阴霾,充斥着一股悲凉之感。
拐过巷子拐角,玄露便发现这感觉不是空穴来风,她看见漫天洒落的雪白纸钱,正随着风飘向各处。
忽高忽低的哀泣声一阵阵响起,玄露朝着声音源头处看去,瞧见一群披麻戴孝的人以袖掩面,哀哀恸哭着。
其中,站在棺旁的夏语兰与她对上了视线。
女子眼圈微红,头戴白花,与旁边两个气质华贵的中年人说着什么,隐隐听见那妇人哭着道:“语兰,多亏有你,不然我儿尸骨都不能全啊……”
夏语兰轻声细语,“所幸钟郎的心已经找回来了,我也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虽然我未能成为钟家的儿媳,但母亲与您情谊所在,我以后也定会孝敬您二老……”
玄露看到女子抬袖拭泪,嘴角却是在笑。
直到走得快要看不见了,玄露才彻底回过头来,却是在沉思。
“小鹤,你在想什么?”
玄露思索着道:“我在想夏小姐说的话……她说是为重要之人做到这般地步,果真能如此吗?”
沈宴淮顿默了一下,“小鹤觉得呢?”
玄露想了想,坦然说:“倘若我遇见这种事,一定是早早就解决了,不愿让自己与这种人有任何牵扯,也不能让自己陷于危险的境地。”
沈宴淮嗯了一声,目光却望着辽阔的远方。可是小鹤,你竟没有想过,前世你早就把自己放在危险之中,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去……
又听见玄露道:“沈宴淮,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沈宴淮默然半晌,“倘若我所重视之人死于人祸……”
久到玄露已经觉得他想不出来,不会回答了,却听见少年沙哑着嗓音说:“以命抵命怎么足够?我自然要让许多该死的人为她殉葬。”
晨曦灿烂,那双浅色的眼瞳里好似浮华流转,笑起来时仿佛含有水光。
“抱歉,小鹤,吓到你了吧?”
玄露怔愣,转回头去:“没有。”
心悸到快要跳出来似的。
第75章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船桨划开水波的声音清亮悦耳,被群山环绕的湖面上,一叶轻舟轻盈地行驶着,在薄雾中忽浓忽淡。
从留远镇出来以后,玄露与沈宴淮搭了一艘船,朝数十里之外的桃花镇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