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寂静的夜色中,唯有长公主府尚有几分动静。
长公主府的庭院深深,花木扶疏,月光如水般洒在雕栏玉砌之上,映照出一片清冷的光辉。穿过曲折的回廊,便是长公主的内室。室内灯烛辉煌,奢华无比,锦缎垂帘,珠帘轻摇,透出淡淡的幽香。
内室之中,一名女子横卧于长榻之上,身姿慵懒,仪态万方。她身着外邦进贡的华服,那华服上绣着繁复的花纹,衣料轻薄如蝉翼,闪烁着细腻的光泽。
她的发髻高挽,珠兰玉翠嵌于其间,随着她微微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她便是当朝长公主纪长月,容貌艳丽无双,那红唇微微弯起带起几分妖艳之美。尤其是她眼波流转时,魅惑人的眼神中藏着无尽的心机与算计,令人心生畏惧,又心生向往。
只见她手中拿着一杆长长的烟枪,轻轻吸了一口,那烟枪尾端的咽口便冒出丝丝火光,映照着她的面容愈发朦胧。她满足地张开朱唇,缓缓吐出一口云烟,任那烟雾在空中缭绕。
榻边,一个男人身着黑色斗篷,端坐在桃木椅上。
即便身处这奢华的内室,他亦不肯摘下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他低垂着头,似乎想隐藏着什么,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只是那紧握的双手,暴露了内心的不安。
“报,契丹来信了。”一声轻呼传来,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随着声音响起,一个身着劲装的男人低着头走了进来,脚步轻盈却不失稳重。他走到纪长月身前,恭敬地跪下,低眉顺眼,双手高举过头。在他的掌心之中,赫然停着一封书信。
与此同时,斗篷男终于无法再保持冷静,他急切地朝着那封信张望去。然而,纪长月即使察觉他的急切,也没什么表示。只是慵懒地将手中的烟枪轻轻敲在跪在地上男人的脑袋上。
那男人的头颅受到重击,发出一声闷响。燃尽的烟丝灰飞烟灭,化作尘埃落在他的发上,可他依旧默不作声,仿佛一座没有生命的石像。
纪长月轻蔑地瞥了斗篷男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而后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她慢条斯理地伸出带着长甲的手,拿起那封信细细阅读起来。
斗篷男再也忍耐不住,他猛地起身向前,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与急切:“长公主殿下,契丹的来信说了什么?司音发生了何事?那个穿越者到底……”
纪长月微微抬起头,目光如刀般扫过斗篷男,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阁主这般着急作甚?天机阁也不是第一次抓捕穿越者了。”
斗篷男咬着牙,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仿佛能从中听出他心中的愤懑与不甘。
如果不是纪时泽让他损失惨重,他怎么也用不着对着这个女人低三下四。然而他深知,此刻绝非发火之时。
于是,他的语气愈发恭顺,态度也愈发谦卑:“让长公主费心了,只是在下最近的蛊虫竟不再起效,怕是纪时泽已被那穿越者用了什么法子治好了?如此一来,会威胁到殿下大计。”
纪长月像是被触动了某根敏感的神经,手中的烟枪猛地被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瞬间,她的手已如铁钳般拧住了斗篷男的脖子。
灯光之下,因为缺氧,斗篷男的脸色变红,额头上也不断渗出细密的汗珠。而他那张如枯木般布满沟壑的脸,此刻更显憔悴与狼狈。
“你不是告诉过我,只要你的蛊虫在,纪时泽就只能在听你的和去死之间选一个吗?”
纪长月的声音低沉而冷冽,似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利刃般刺向斗篷男。
斗篷男一下子呼吸不畅,他红肿着脸,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双手下意识地去掰纪长月的手。然而纪长月的力气太大,他此刻的行为如同蚍蜉撼树,毫无作用。
“殿下,只是暂时不管用了。”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前一任阁主说过,穿越者可以用换血的办法把身体内的子蛊去除一部分,但随着时间增长,子蛊还会繁殖,所以只是一段时间内不管用。再等等,再等等就好了。”
听到这儿,纪长月的神情忽然缓和下来,她的笑容也变得温柔,仿佛一朵盛开的牡丹,美得令人窒息。她握住脖子的手渐渐松开,像是抚摸爱人一般,轻轻向上滑动,摩挲着那凹凸不平的脸皮,轻轻拍了拍。
“好吧,有些话早点儿说,不然酿成误会,我会伤心的。”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春风拂面,却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斗篷男趁着纪长月松开了他,猛然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他喘着粗气,心中满是苦涩。如果不是因为子母蛊长期侵蚀他的身体,他也不至于面对这女人,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纪长月似乎看出了他内心的不平,微微一笑,大发慈悲地将信上的内容告知于他:“契丹的新可汗态度很差,并不打算与大梁继续和谈,而且还开始整合草原各部。所以阁主你千万要小心,不能弄死纪时泽。否则到时候凭着朝堂里那堆只想对付我的人,大梁是守不住边关的。”
斗篷男的脸色瞬间大变。
对他而言,大梁会不会被契丹攻破,他并不关心,但纪时泽杀了他那么多人,还想杀他,他绝不能放过。
纪长月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缓缓走上前,蹲下身子,那双美目似是带着几分怜悯,却又透着几分警告。长指甲轻轻刮着他的脸,仿佛在抚摸什么珍贵的宝物。
“你最好是乖乖听话,不然不用等到纪时泽来杀你。”
她的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却透露着不容反抗的杀意。
斗篷男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艰难地抬起头,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是,长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