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贴着陈渡的后背,闭上眼,在门开的瞬间,她颤抖着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他。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陈渡明明没有睡着,可她却成功了。
下一刻,伴随着熟悉的心跳和呼吸而来的,是那阵无法忽视、难以承受的疼痛与眩晕感。
时离疼得哀嚎了几声,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门把手,她慢慢蹭着门板坐在地上,痛苦地喘着粗气。
她没有陈渡那么高的忍耐力。
上腹部的某个陌生角落仿佛正从内向外缓慢腐烂,又像是腹腔内生满倒刺,锋利的棘刺深深嵌入柔软脆弱的血肉之中,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出难以忽视的锥心剧痛。
时离死死捂着腹部,呜咽着蜷缩在地上,泪流满面。
“好疼啊,陈渡,你怎么这么疼啊。”
短短几分钟,她几乎以为自己即将失去意识,可大脑依旧清醒,痛觉神经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折磨她的机会。
直到那疼痛如退潮般离去,时离虚脱地趴在地上,缓了好一阵子才勉强支撑着身子,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
她哆哆嗦嗦地拉开门,翻开那几个还没被处理掉的垃圾袋,翻了一层又一层,终于找到了那个白色的小药瓶。
时离呼出口气,拧开药瓶。
“陈渡,你得吃药,吃了药就没这么痛了。”
可她不知道这药该怎么吃,什么时候吃,吃多少剂量。
瓶身上的英文字母她一个都不认识,何况也没有用药说明。
时离不敢冒险,迷茫地捏着瓶子在门口站了会儿,忽然眼睛一亮:“对,我去找那个刘医生。他肯定知道这药该怎么吃,他肯定知道怎么救你。”
她拿上钥匙和陈渡的手机,关上门,照着之前的记忆,打车到了医院。
白天的医院比晚上更拥挤,时隔多年,时离已经不记得看病的流程了。
她无措地走到导诊服务台,和值班的护士说,她要找刘医生。
“刘医生?我们医院各个部门有很多姓刘的医生,您知道他的名字吗?”
时离摇摇头,护士面露为难:“那您知道他是哪个科吗?”
时离依旧摇头。
她从口袋里拿出那个药瓶,递给护士,有些语无伦次:“这个药……这个药应该是他给我开的,我想来问问他怎么吃,我忘记了。”
护士接过瓶子,看了一眼,忽然眨了眨眼,又抬头看了眼“时离”。
时离在她的瞳眸里,看到陈渡那张帅气又年轻的面孔,以及一些难以掩饰的惊叹与惋惜。
职业素养很好的护士小姐很快藏好了情绪,把药瓶还给时离,微笑问她:“……肿瘤科没有姓刘的医生,您要不再想想?”
肿瘤科。
时离捏着药瓶的手指发白,当鬼再多年,这个词她还是记得的。
对人类的血肉之躯来说,这小小的病灶,不亚于地府的熔炉炼狱。
难怪那么疼啊。
原来老头没有撒谎啊。
原来他说的是真的。
陈渡可能,可能真的快要死了。
时离低着头,哆嗦着搓了搓手心,忽然觉得好冷。
下一瞬,陈渡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着,绞痛着,一点点地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