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账本倾洒一地。
杏儿从最底下抽出了几本拿上前给陈意堇看,陈忠则是将账本按照年份迅速归类好让主子查。
不出所料,陈意堇看向手中记得杂乱不堪的账本,面上冷笑:“齐掌柜,你就是这样做事?”
齐康还想抵赖,一脸无辜:“大娘子为何这样说?”
陈意堇将账本往前一扔:“你自己看吧。”
齐康拾起账本,翻了翻,脸色由淡定转为惊恐:“不可能!这不可能!大娘子,一定是人陷害!您刚刚也看到了,在下的账本一直都记得事无巨细,绝不会像这样糊弄东家!”
陈意堇:“那你觉得这是为何?”
齐康喊冤道:“在下。。。在下也不知啊!一定是昨日装账本的账房伙计。他们把错误的账本装来陷害我的。”
陈意堇:“账房伙计做这样的事干什么?你遭罪他们又能有什么好处?”
齐康哭丧着脸,一脸苦相:“大娘子有所不知。我那账房早就找好了下家,一直想寻个由头跳槽。您想想,在下怎么可能让他走?他知道我们陈府店铺所有的流水,这些可是机密。万一去了别家把这些与新东家一说,咱们陈府可怎么做下去啊。”
说着还拿袖口擦了擦眼睛,继续道:“我千劝万劝,劝他留下来,还答应给他涨工钱。那账房应了,谁知道竟干出这样的事。他一定等我被大娘子罚去掌柜之位,然后好拍拍屁股走人。大娘子明察啊。”
陈意堇现在觉得齐康是个神人,说的像唱的,兴头上来了还能挤下两泡眼泪应个景,会演。
整个人滑不溜秋的,抱着浑水摸鱼的态度应付差事,却又精打细算准备好应对每一个漏洞的法子,真是老母猪戴胸罩,一套又一套。
齐康看陈意堇毫无反应,面上既没有同情也没有愤怒,一时间摸不清楚她什么态度,以为她是年纪小还不知道其中利害关系,正准备开口再哭一通,却被打断。
陈意堇扑扇着大眼,装作不懂问:“齐掌柜既然说这烂账本是人陷害,那你可知道好账本在哪?”
齐康暗笑,上钩了:“在下现在就回去把那账房抓过来问问清楚。”心想等我回去把那账房打死了事,回头再来说账本被账房烧毁了,大娘子肯定那他没办法。
陈意堇:“那不用麻烦了,齐掌柜现在给我把账本数字默出来吧。你不是掌柜吗?这些数字应该了然于心才是。时间关系也怕齐掌柜累着了,不用默写这么多,就去年三月到今年三月的吧。杏儿,备纸笔给齐掌柜。”
说完还冲齐康微微一笑。原来陈意堇的意,是善解人意的意。
齐康目瞪口呆。大娘子怎么不按照套路出牌?
愣神的功夫,杏儿已经将纸笔备好,陈忠在旁贴心地搬了个矮桌摆在齐康面前。
“齐掌柜,下笔吧。”
“呵呵,好。写,我写。”
齐康拿着笔,手忍不住颤抖。老天爷,这咋写?谁能教教他做假账。
齐康脑子一片浆糊,他是知道每月店铺流水,但是知道的是真实的流水,那怎么能写?写出来不就和每月交给陈府的利润银子对不上了。
齐康的手越来越抖,等到笔尖上的墨要干了还没下笔写出一个字。
“齐掌柜,怎么不写?是因为不想吗?”陈意堇笑着问。
齐康扯出一个笑道:“大娘子,我构思呢。现在就写。”
齐康绞尽脑汁,现场造了个账本交给了陈意堇。
陈意堇拿到后问:“账本上北市的工匠们每月都能拿到三两银子,这比起南市可是多了不少啊。”
齐康抿嘴道:“北市工匠都找的能工,能雕刻、能镶嵌,自是贵些。”
陈意堇并未多言,继续问道:“这上面写着明和三年四月采购蒲甘翡翠五十颗,花费六百两银子;珍珠一百颗,花费一千两银子;玛瑙五十颗,花费四百两银子。同年六月、九月又按照相同数目重新采购了一批。齐掌柜,你要这么多珠宝拿来干嘛?”
齐康闻言,心里想着还是搪塞过去,但是抑制不住紧张,颤抖着声音说:“进珠宝是拿来卖的。。。店里去年出了新款式卖得可好,所以进多了点,拿给工匠嵌在簪子上。”
陈意堇猛的一拍桌子:“刚刚你不是说这两年经济不景气,而北市大多做的平民生意,连带着利润也不高。你的景气和我的景气不一样?北市的平民能买得起十二两一颗的翡翠、十两一颗的珍珠还有八两一颗的玛瑙?齐掌柜,你打量着以为我看不懂是吗?”
一声声质问压在齐康身上,让齐康险些腿软,忙说:“是,是在下记错了,没进这么多,也没有这么贵。。”
“一个月进了这么多材料,最后收益仅仅五百两,你糊弄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