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群臣震惊不已。
龙椅之上的顾敬也是不可置信,一时悲喜交织,激得他头脑一嗡。他双手支撑着龙椅站起身,急道:「快,呈上来。」
刘淮急忙下去,听圣上继续问:「此时何人坐镇定北军?」
靳忠朗声答道:「瑞王之女,明惠郡主殿下。」
「嗡」的一声,朝堂上犹如一滴水滴入油锅,霎时炸开了锅。
刘淮脚不停顿,取了奏摺呈至天子。
顾敬拿过奏摺,站着就看了起来。片刻后,扬声道:「好!好!好!」
连续三个「好」,足见天子的赞赏之情。
顾敬坐回龙椅,直视靳忠,道:「郡主是从何时起执掌的定北军?」
此话一出,底下的朝臣神情各异,摸不准皇上是何意。看向丞相,观其除眼眶微红外,神色并无异常。
靳忠如实答道:「自王爷故去起,军中便由郡主执掌。之后的战事皆是由郡主亲自部署。战场之上,郡主更是亲自披挂上阵。」
怕皇上怪罪郡主,靳忠继续解释:「郡主自幼习武,十二岁起随王爷历练于军中,十五岁便与王爷一同征战沙场,至今已有三年,虽无官职,却立军功无数。王爷在世时,郡主屡献奇策,军中将领皆赞殿下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将才。此次王爷若是听从郡主谏言,王爷也不会……」
说到这里靳忠再一次哽住,只见他从怀中又取出一道奏摺,双手呈于头顶,高声道:「此奏摺,乃定北军全军将领所书。臣等,叩请陛下准允。」
皇上的一个眼神,刘淮立即下去取回,呈于御案。
顾敬展开奏摺,片刻后将奏摺合上,连同前一道奏摺一同递于刘淮,道:「拿给丞相阅览。」
刘淮躬身称是,拿给了魏梃。
魏梃恭谨而立,双手接过后仔细翻看起来。
大殿之内鸦雀无声,大臣们皆在猜测那第二道奏摺上写的是什么。
顾敬的视线扫过神色各异的朝臣,最终停留在三个皇子的身上。
三个皇子皆是暗自一凛,天子注视自有威压,此次尤甚。几位皇子竟不记得父皇上一次是何时,因何事如此注视过他们。
二皇子,武阳大君,顾项,二十有三,勇武有加,颇有先帝风采。因着参政早,这些年为朝廷办了颇多的差事,是现今唯一被皇帝赐封「大君」的皇子。近些年来一直对军中大权虎视眈眈,多番拉拢武官,欲掌控兵权为己所用。
顾项此时已从明惠郡主执掌定北军之事中感到了不妥。但想到对方乃一介女流,实在不足为惧。想来,这也仅是因为事出突然,军中多位将军相互制衡,恐难维系一处,故暂由瑞王之女当个傀儡。一个女子怎会上马指挥,无非就是充充样子罢了。这大将军之位势必要另择他将,就是不知会由哪一位将军接替。想到这里,他已经开始在心中盘算起来。
三皇子,贤阳君,顾晟,二十有一,温润如玉,博学明理,朝中众臣多赞其贤明。此时站得恭顺,仿若不曾注意到天子审视的威压。眼角微红,似还沉浸在痛失王叔的悲痛之中。岂不知,他已从眼角馀光瞧见了二皇子暗自盘算的样子,隐于袖下的双手攥紧,暗恨瑞王死的不是时候,给了老二进一步掌握军权的机会。
自己早先已有计较,等这次定北军归来后,他便会向父皇求娶明惠郡主,以此获得瑞王的支持。自己至今还未娶正妻,就是为了这份军权。此前与瑞王有过书信往来,提及此事,瑞王并未拒绝。原以为事情会水到渠成,不成想竟会生此变故。如今再娶明惠郡主,也只能获得瑞王手下将领的一些情分,这与自己所需相差甚远。既然老二已经开始盘算,这定北军的大将军之位自己亦是要争上一争。
五皇子,顾曙,月前刚过完二十生辰,获封明阳君。此事本应大办,行冠礼,顾曙却向天子禀明,正值北境战事,自请从简。他因为此事获得了皇上的赞赏,言,明事理,重江山社稷,轻奢从简,体恤百姓,堪为大用。一时之间朝中很是热闹了一番,连续几日早朝,二皇子和三皇子的人联手攻讦五皇子,有意打击五皇子的气焰,场面甚是精彩。五皇子却严命党羽不许还击。最终还是皇上露出不耐,两位皇子才消停了下来。
顾曙自幼聪颖,接人待物亦是周全,却又让人捉摸不透。也正是这份捉摸不透,令朝臣有忌惮,亦有欣赏,如今身后也有了一众党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