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避过了没有答。
「你以为,自己正将他看做什么人?」
「……」那种朝任何方向走一步,都会掉进深渊的紧绷感又出现了,相钧喉咙发烫,总觉得说什么都是错的。
最后,他几乎是依靠本能,才展开一个天衣无缝的轻佻笑容。
「不过是个难得的美人,我见犹怜罢了,与父尊的大事相比,不值一提。」
相阳秋的表情,却没有一点松动。
相钧一咬牙,又说:「只是听父尊刚才的意思……这事需从长计议,以那人现在的身体状况,定也熬不过深渊魔的刑求,儿子倒有些想法,或可为父尊分忧。」
相阳秋:「哦?」
「不若便先在飞鹤阁里,当个娈宠养着,」相钧不动声色,「一方面身子骨养好些,日后有得磋磨;另一方面,我从前在人间遇见他时,记得曾是个不染尘埃的清高剑客,若要折其傲骨,或许声色会比利刃更有效果。」
相阳秋沉默了一会儿,蓦地挑了下眉梢。
「你总是我的孩子,」他说,「因此我可以纵容你,给你三个月的时间。」
相钧的笑容在脸上僵住了。
「不论你或许是想保他,又或许是想不明白自己的心,但如前所说,其他事情我护你一世如愿,唯有这个人,不行。」
相钧咽了下口水:「父尊,我不是……」
魔尊抬起手,他的声音霎时被切断了。
「也或许,你的思路没有错。」他用一根手指点点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思索片刻,「相钧,给你三个月,让我看到成效——在那之后,我再仔细考虑,他的命运。」
已经无法争取更好的条件了。
相钧很清楚这一点,实际上,能争取到三个月,对他已经是意外之喜。
他连忙俯身行礼,保证不会让魔尊失望。
「另外,」在让相钧退走之前,魔尊又想起什么,随意摆了摆手:「既然这三个月先用来实验,我已让百里神去查他的尘缘——对一些所谓的『圣父君子』来说,或许去对付他们爱的人,比折磨他们本身更有效果。」
相钧才不在意那些燕拂衣在人间「在意的人」,要他来说,不如把他们都杀了才好。
因此他只是有些好奇:「有那个九观圣封在,我们的人,还能偷渡人间吗?」
相阳秋已懒洋洋地坐回榻上,又执起他的茶壶:「任何族群,在任何时候,都总有人愿意为了自己的欲|望,抛弃一点无用的道德。」
……
李浮誉用了很长时间,想让燕拂衣相信自己还没死。
不仅没有死——多亏了他收拢的那些魂魄,师兄从那一片虚无的黑暗中醒来之后,一直在他身边。
这太奇妙了,在他用尽所有心思和手段,只为了让燕拂衣避免作为守夜人的,被魔尊掳走的命运时,他半点天机都泄露不出半分,如今一切都不可挽回了,天道的限制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他什么都可以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