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没有就用旧的】李浮誉提示,【你忘了吗?拂衣崖最初,便孕育着一个小秘境,现在你能调动些许灵力,便能让那个认主的秘境为你开启——他们不会想到你胆敢回去,而那小秘境中虽然不能叠加阵法,却尤擅隐蔽,如果不是尊者境界刻意搜寻,都不会察觉到的】
燕拂衣呼吸一窒。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因为我是你的系统啊】回答的声音含笑,【系统就是那个——独属于你一个人的,为你而生,为你而来的,永远不会背叛你,也永远不会离开你的东西】
第25章
关小花抬着头,惊讶地说:「师尊,你怎么了?」
燕拂衣收回怔然的视线,带她们往山谷中走去。
「没什么,」他说,「想起些旧事。」
自从「那天」之后,他还没有回过拂衣崖。
这里仍然满是大战之后的残破景象,昔日鲜艳的花枝碎落一地,许多花瓣被风吹散,更多的已经烂在泥土里;环绕山谷银链一般的小溪也不见了,高强的法力将溪水全部蒸腾,只留下焦黑斑驳的河床;就连那些如同天然屏风般的树亦不见踪影,原地剩着参差断裂的丑陋树桩。
何至于……此。
燕拂衣又一次深刻体会到李清鹤对他的恨,李清鹤毁灭这里,绝非顺手为之,他计划得那样周密,下手那样不留馀地,非要将每处每寸都化作再无从前模样的焦土,不留下一丝恢复原样的可能。
燕拂衣又停下脚步。他走不动了。
「小花……」他都有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心里的疼痛化作侵蚀骨髓的火焰,烧穿了每一处关节,让膝盖无法支撑身体,连只是站直在那里,就已经费尽了全部力气。
「小花,」燕拂衣努力定定神,在关小花的一声惊叫中划破手指,将血点在她眉心上,「你,按照路上我教你的,带阿婆先进去。」
「可是……」
关小花还想说什么,却被阿婆按按肩膀,摇了摇头。
她们没再说话,往一看便经历过一场大战的山谷中走去,过了一会儿,一老一小的身影像穿过一层水波纹似的透明屏障,消失不见了。
燕拂衣再也撑不住,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手掌擦过扭曲焦黑的树干,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视野便倒转到天上。
不行,不能这样。
燕拂衣想,我得……振作起来,师兄也不会想看到我这样,还有新收的徒儿,我得保护好她。
没什么的,没什么的,只是头晕,忍一忍就过去了。
他手边残留着一点细碎的粉色,曾经是芍药碗口大的花瓣,那时花瓣娇嫩舒展,在阳光下透出朦胧的淡金。
而现在,就只剩下这点不可分辨的颜色。
燕拂衣的手指轻点在那一小块干硬的泥土上,像原本对花儿一样,很珍惜地摸了摸。
没关系。他想,花儿就是这样,从泥土中生出来,最终要回到泥土中去的。
它只是回家了。
燕拂衣手指上的伤口被粗砺的砂石豁开了,血流出来,淌在地上,与那些残损的粉色混在一起,也分不清究竟是什么。
另一只手按在心口,将那枚吊坠死死攥着……这个不能丢,还好,还有这个没有丢。
李浮誉难得很沉默,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份,说什么都轻飘飘,说什么都没有用。
他只能那么看着,看着燕拂衣呆呆地蜷缩在矮矮的树桩下,总是很挺拔的背像被抽了筋骨,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他看着,便很心疼。
燕拂衣保持着那个姿势坐了一会儿,发觉终于没那么晕了,才慢慢地撑着自己,试图站起来。
他就像是刚刚被制作出来,还没有上油的木偶,四肢似乎是新的,怎么也撑不住劲儿,只能动一下,便歇一会儿,李浮誉看着他把自己拗成一个很别扭的姿势,又闭着眼睛歇了很久,耐心地把劲儿攒够了,咔吧咔吧地重新撑出一套坚硬的壳子。
燕拂衣拍拍胸口,像完成一件很艰巨的任务那样,微微笑着,松了口气。
「你看,」他小声说,「我好坚强。」
「我做得好极了。」
是啊,李浮誉想,你总是做得好极了。
其实有时候也可以不那么好——对不起,那时候以为还能陪你很长时间,忘了把这最重要的一句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