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竹儿继续表演下去,哭着恳求道:「爹,你不要赶我和我娘走。娘只是一时糊涂,她很快就能明白过来了。」
李柏年生怕自己装得不像,仍旧头也不回地冷声说道:「你再说什么也没用了,我意已决,你们赶紧收拾东西回去吧。你放心,你舅舅家这些年没少从我们家拿好处,他应该不会亏待你的。」说完,陆伯年就拂袖而去,再不离开就装不下去了。
李氏从丈夫说出那句话开始,就一直处在神游状态,她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一直宠着她惯着她的丈夫会说出这样绝情的话。
她喃喃说道:「竹儿,你说你爹外头是不是有人了?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李竹儿忙劝道:「不可能的,爹不是这种人。不过,爹真的对舅舅一家忍无可忍了。娘你告诉我,租咱们房子的租户真的是家里有事搬走的吗?」
陆氏惊诧道:「难道还有别的缘故?」
李竹儿道:「爹去问过,那家人支支吾吾不敢说清楚,我听那意思好像是表哥撵他们走的。」
陆氏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叹息一声道:「明成怎么能这么做?」
陆氏叹息完毕,又坐在那儿发呆。李竹儿便开始动手收拾行李,陆氏看着小女儿的动作,茫然地说道:「你收拾东西干什么?难道你真要跟我回你外婆家去?」
李竹儿道:「不然还能怎样?你没看到爹说那句话时的决绝吗?」
陆氏仍然不敢相信丈夫会那么狠心,她喃喃说道:「我不相信你爹会那么做,成亲这么多年他都没跟我说过一句重话,我为了生儿育女,为了他伤了身子,他怎么能这样对我?」陆氏说着说着,眼泪不由得掉了下来。
李竹儿在心里默默叹息一声,这人真是既可怜又可恨。
不过,无论如何,这场戏都要继续演下去。
李竹儿想了想,便劝道:「娘,不光你不相信,我也不相信,爹平常对我们那么好,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呢?不过,我想爹应该是忍了很久吧。这次表哥做得太过份了点。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先去舅舅家避避风头,到时等爹气消了,没准就去接咱们回家。」
陆氏想了想,觉得女儿说得也有道理。毕竟,叫她拉下脸去恳求丈夫,她也做不到。这么多年,她的脾气也被李柏年给惯出来了。
她擦擦眼泪,说道:「行,就按你说的,先去你舅舅家住几天。刚好,我也好久没回娘家了。」
李竹儿暗自撇撇嘴,心说,这一次回娘家可跟以前不一样,你很快就能享受到人家没有的待遇。她这么想着,赶紧去收拾行李,为了防止表姐表哥打自己家东西的主意,李竹儿故意捡些破旧的衣裳带上,珠宝首饰更是一样没动,陆氏心情烦闷,哪里顾得上这些小事。李竹儿收拾什么,她们就带什么。
李竹儿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去外面找辆马车,等她跑到院子外面才发现马车已经被父亲叫来了。只是不见他的人。李竹儿暗暗发笑,父亲肯定是怕穿帮才不敢出现。
车夫什么也没问,帮着李竹儿把行李搬上马车,李竹儿扶着神情呆木丶完全不在状态的母亲上了马车。
等到她们坐稳了,车夫一声吆喝,鞭子一甩便开始出发。
李伯年躲在暗处,默默地看着妻女离开。他这心里头真是为难,像他这种爱妻女如命的男人,别说狠心赶妻子儿女离开,就是平常吼几句都不舍得,就像方才,他也是硬狠下心来才能演出那一幕。希望这一次,妻子是真的能醒悟过来。
李竹儿坐在马车里,先是好声安慰母亲一阵,接着又说道:「其实说起来,娘都好久没回娘家了,这次,回去好好地陪陪外婆舅母表姐他们。」
陆氏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李竹儿又说道:「娘平常对舅舅一家那么好,他们肯定对我们也不会差。」
陆氏这次回答了一声:「你放心吧,你舅舅不是那样的人。他肯定会对我们好的。」李竹儿暗自一撇嘴,心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着,李竹儿坐着坐着就不由自主地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听到车夫在外面喊道:「夫人,小姐,到了。」
李竹儿猛然惊醒过来,她跳下马车,车夫又过来帮着她搬行李。
搬完行李,陆氏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熟悉的街道和熟悉的房屋,还有熟识或不熟识的街坊邻居,感到一阵的恍惚。
有老街坊也发现了陆氏,赶紧热情地上前来打招呼,陆氏生怕别人看出什么,赶紧硬挤出笑容回应对方。
那些老街坊暂时没有看出什么来,便热情地拉着陆氏说个没完。就在这时,眼尖的李竹儿看到了舅舅李大山,她大声招呼道:「舅舅,舅舅。」
陆大山闻声转过头来,当他看到姐姐和外甥女,不由得一怔,接着便高兴地说道:「姐,房子的事说妥了?真是太好了,娘要知道了不知道得有多高兴。」
陆氏的笑容僵硬在脸上,接着十分生硬地转移话题道:「大山,娘呢?我带竹儿来瞧瞧她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