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恩公爵低头注视着她,暗红色的瞳眸跳跃着身旁燃烧的火焰,斟酌片刻后才开口道:「沐恩说我们离开后,班布尔斯的营地遭遇了刺杀。」
他说得简单,可索菲亚却立即反应过来,「是冲我们来的?」
「确切地说,是你。」
乔恩公爵面色严肃异常,而菲利普·兰斯凯特闻言亦是一凛,「对方是谁?」
「不好说。」
乔恩公爵再次展开信笺,上面寥寥几句,潦草的笔迹似乎在宣告书写它的人有多么着急,索菲亚不可置信地看着里面的内容,「贝蒂…」
而菲利普·兰斯凯特默念出声,「随军出征的一名侍女被人虐杀,死时身着公爵夫人的衣裙。」
一时间周围只剩虫鸣与火焰交杂的声音,所有人都看着索菲亚身上的棉布白裙沉默,那明显不是她自己的衣服,再结合信里的内容,被杀的侍女或许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错将她当成了目标,代替了本该被杀的人。
而索菲亚不敢相信信里说的都是真的,她想起那个像郁金香一样可爱欢快的女孩,竟然在某种恶意之下瞬间枯萎,而那件被她换下的衣裙,原以为是友好的赠予,却不想是夺命的毒药。
「沐恩是想告诉我,对方应该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得尽快离开了。」
乔恩公爵目光沉沉,浑身散发着警戒,能够轻松混入重兵把守之地的刺杀者,他不敢掉以轻心,他和索菲亚明明只在那里短暂地待了一个晚上,就被人快速盯上,很难不怀疑是否有人正在暗中监视着他们,或者说…刺杀者有可能已经出现在了苏瓦尔的军营中。
如今见过维斯塔那使臣,停战事宜已商定结束,两国之间的战争也终于能告一段落了,乔恩公爵和菲利普·兰斯凯特倒难得有意见一致的时候,当即各自决定从黑谷地撤兵,只不过和来时不一样的是,因为枯水期河流干涸的缘故,兰斯凯特只好放弃乘坐船只返回马赛的计划,跟随乔恩公爵一起北上进入苏瓦尔领地。
而艾莉·伊洛克作为艾弗伦伯爵,随君主南下出征的使命也算完成了,启程后不久,也带着她那寡言少语的侍从在艾弗伦附近与众人告别,在走之前,索菲亚一言不发地盯看她许久,然后带她一起走到了一个远离人群的地方。
「夫人,您是有话想对我说吗?」
艾莉·伊洛克满脸戏谑的笑容,可索菲亚却敏锐地觉察到掩藏在她眼中的一丝心虚,而对比前几个月,艾莉·伊洛克的体型和容貌也似乎有所变化,一切真相不言而喻,可索菲亚却佯装不知,只问了一句:「你不去苏瓦尔,那拜尔克学士怎么办?」
此言一出,艾莉·伊洛克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不自然地道:「我去不去苏瓦尔,和他有什么关系?」
「因为他看起来好像要哭出来了。」
索菲亚指了指不远处愁眉苦脸的拜尔克学士,而艾莉·伊洛克根本不予理睬,「他怎么样又不关我的事。」
「当初你被判入狱,最着急就是他,公爵大人和我都没少被他纠缠,而且前几天我还无意中听见北地的斯皮尔特伯爵对他说,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艾莉·伊洛克瞪大了眼,「那他说什么?」
索菲亚嘴角微微翘起,「你不是说,他怎么样又不关你的事吗?」
「……」
「看来公爵大人真是把您给教坏了,夫人。」艾莉·伊洛克快速煽动手里的摺扇,似乎这样就可以消解被索菲亚气得快要炸开的情绪,可我们的公爵夫人最擅长的就是一脸冷静地将人气死,她伸手遮了遮眼前刺眼的太阳,轻描淡写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因为替斯皮尔特伯爵牵线搭桥而有所顾虑了。」
说完便在艾莉·伊洛克欲言又止的表情中转身离开。
她走到队伍里,抓住乔恩公爵的手被他拉上马背,绿荫笼罩中队伍继续前行,而乔恩公爵在她头顶好奇道:「你对她说了什么,她怎么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
「没什么。」索菲亚淡淡地开口,「就是告诉她,有可能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生,孩子的父亲就要跟人跑了。」
乔恩公爵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出声,索菲亚靠在他怀里,感受着身后的震动,问:「你笑什么?」
「夫人倒是越来越记仇了。」他说。
「骗了我那么多次,总要付出点代价才行。」索菲亚抬头看了眼丈夫,「还有你,公爵大人,隐而不语也是欺骗,你知道的。」
「是吗?」乔恩公爵笑得越发温柔,看着向前方延伸的路,一边将索菲亚抱得更紧一些,「那夫人想让我坦白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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