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的,你若想知道什么,随时可以来问我,可你并没有,你只是一次次地对我避而不见,还和菲利普·兰斯凯特在我的军营里眉来眼去。」
乔恩公爵语调平静地低头看她,浓密的睫毛覆盖住暗红色的瞳眸,仿佛对待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让人无端感到一丝恐惧,而下一秒,身体腾空的感觉徒然而至,索菲亚惊叫一声,竟被乔恩公爵打横抱起,一步步往营帐外走去。
「既然你想知道真相,那不如趁此机会让你看清一些事实,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乔恩公爵边走边说,也不管索菲亚如何挣扎,最后甚至变换姿势,将试图逃跑的妻子扛在肩上。
夏末傍晚的天空笼罩着大片暗橘色的霞光,像极了战场上燃烧不熄的火焰,投落在乔恩公爵血迹之下略显苍白的脸上,他将索菲亚扔上马背,然后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策马而去。
「混蛋!你要带我去哪里?!」
索菲亚人生中第一次被人如此粗暴地对待,而对方还是自己的丈夫,他根本不理会索菲亚的怒火,只沉默地圈护着她的身体,以防她从马背上摔下去,他们一路往南,最后在索菲亚不断地咒骂中来到一处陌生的营地,夕阳之下数十面金色的旗帜高扬于营帐上方,绣着象徵归属与身份的荆棘花纹,那是索菲亚不曾见过的陌生图案,但此时此刻驻扎于黑谷地的军队,除了苏瓦尔和兰斯凯特还会有谁?
「维斯塔那联合大军的先锋部队,班布尔斯。」
乔恩公爵低头对上索菲亚满目的惊疑,言简意赅道:「跟我去见个人。」
「谁?」
「去了你就知道了。」
然而索菲亚理智尚在,对眼前这一连串诡异的展开戒备徒生,她死死抓住马鞍不肯下来,却终究不敌乔恩公爵,被他一把扛在肩上,走进了敌方军营。
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像是行走在自家城堡的花园,所有人都向他们行以注目,却不见任何敌对的举动,索菲亚又惊又疑地被乔恩公爵扛进一间营帐,里面有人围在桌前说话,却因陌生人的到来而生生止住,索菲亚被乔恩公爵稳稳放回地上后,便扭头看向他们,所有人都是一副惊讶的表情,却与外面的那些士兵一样,不见任何具有攻击性的反应。
「公爵大人?索菲亚夫人?」
说话的是位于首座的一个男人,那熟悉的声音令索菲亚眉心一跳,她愣愣地看着对方,那魁梧的身影赫然便是失踪已久的苏瓦尔公爵的军事顾问——沐恩爵士。
他快速将一屋子人打发出去,然后转身询问道:「是有什么事吗?公爵大人。」
那样子似乎和以往谦卑恭敬的模样并无两样,而乔恩公爵看了眼身旁的索菲亚,向他示意道:「我的夫人现在有很多疑问,我希望你能替她解答一下。」
沐恩爵士闻言露出惊讶,但很快就恢复正常,向索菲亚恭敬道:「夫人想知道什么?」
「你觉得呢?」
索菲亚渐渐从惊疑中走了出来,她目光落在沐恩爵士秀在胸前的那团荆棘,冷声道:「我说公爵大人与维斯塔那对战,面对兰斯凯特提供给维斯塔那的武器,竟然还能带领军队全身而退,原来是因为有你在敌营暗中相助,这还真是令人意外之极啊!」
沐恩爵士有些意外,他看了眼乔恩公爵,然后对索菲亚说:「夫人您的确聪慧,已经猜到这其中的关窍。」
「不然呢?」索菲亚挑眉道。
已被认定叛主投敌的罪人,乔恩公爵公爵单枪匹马地跑到他的面前,还带着一个毫无战斗与自保能力的女人,除非他心里清楚对方并不会对他们产生任何威胁。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沐恩爵士闻言笑了笑,「我是维斯塔那班布尔斯公爵的私生子,早已离家多年,只是最近我父亲的几个儿子皆战死沙场,他不得不将我召回家。」
私生子?索菲亚震惊却又觉得情理之中,毕竟将敌国将领纳入己方阵营,这其中必有什么原委,可苏瓦尔的沐恩爵士,和维斯塔那的大贵族之子之间确实很难让人将其联系在一起,再加上此刻两方敌对之际,沐恩爵士竟然为了苏瓦尔背叛家族,实在是窦疑重重。
「当然了,我永远不会忘记自己许下的誓言,也不会背弃我应永世侍奉的君主。」沐恩爵士简单解释了下,随即话锋一转,「维斯塔那如今已被公爵大人的铁蹄征服,王室想要夫人回去与贵族联姻的企图也彻底破灭,所以您可以放心地继续在苏瓦尔生活了。」
索菲亚一脸惊讶,「你说什么?」
「这场战争本就因你而起,夫人。」沐恩爵士一字一句道:「恺撒王室用您和维斯塔那的班布尔斯公爵进行了交易,条件是公爵大人的性命,和您。」
「我没听明白。」
索菲亚忍不住摇头,恺撒和维斯塔那之间的战争从头到尾都充满了国王的私心,这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忌惮苏瓦尔公爵的存在,不惜发动一场不必要的战争,可是——
「这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索菲亚眉头紧皱。
「维斯塔那现任君主是您祖父的弟弟,这您是知道的。」
沐恩爵士有些迟疑地看着她,却见乔恩公爵并未有阻止的意思,便又继续道:「他未能给王室生下任何子嗣,王座后继无人,于是我的父亲班布尔斯公爵便想到了您,因为维斯塔那的王座本就属于您的祖父。只不过,您是维斯塔那王室成员的同时,也是苏瓦尔公爵的妻子,班布尔斯公爵原本是想通过您来获取王室血脉,以便控制整个维斯塔那的,如此一来,苏瓦尔公爵的存在便有些多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