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见了两个朋友,别的事情也办的差不多,我后天去巴黎,可能过一周回去。」
她没说卢望安想见她的事,她觉得完全没必要。
祝京南又说想她,宋湜也闷闷地应声,她也有点想,复婚了以后好像连体婴,分开几天都很难熬,要不她要来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这些事情本来可以交给别人来干。
电话一直通在那里,没有挂,宋湜也自顾自收拾东西,那头渐渐安静,应该是祝京南睡着了,她担心吵到他,这才挂了。
看了一眼通话时间,她都收拾了快两个小时。
真要说有什么东西,其实加起来也就是一只小纸箱,她很喜欢断舍离,哪怕是再贵重的首饰,收拾的时候不喜欢了也扔掉。
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衣柜柜门开着,她去关门的时候看见了一条咖色的围巾,秦忆雪织的,她和祝京南有两条一模一样的,她想了想,把围巾收进纸箱。
对面的四季酒店,她和祝京南刚结婚的时候,他来找她就住这里,她以为他多么柳下惠,协议结婚就不上床,后来才发现原来是在给自己找正当理由。
宋湜也睡了一会儿就醒,伦敦刚刚天明,待在这里很没意思,就把去巴黎的行程提前了。
宋湜也是在机场见到卢望安的。
她只见过他一次,还是少年时期的照片,本来就不记人,现在更是模糊。
卢望安倒是记得她,走到她跟前,亲切地喊她姐姐。
宋湜也定睛看,她发现这个人非常像她父亲,人家都说儿子像妈女儿像爸,宋家恰恰相反,宋湜也长得很像钱诗,卢望安则和宋定安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没见过卢望安的母亲。
卢望安主动说:「回国吗?」
宋湜也没有搭理,但她开始观察这个人,身上有非常典型的ABC特徵,虽然在美国长大,但中文特别好,而且喜欢露齿笑,宋湜也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刻板印象了。
他戴婚戒,已经结婚了。
宋湜也不明白这一面见的有什么意义,卢望安说他回美国,这次碰见只是偶然,让她不要多心,还说自己本来也没想进宋氏。
冠冕堂皇的话,宋湜也听了当没听。
这段谈话到最后,宋湜也看出了卢望安的真实目的,他好像对这个从前每年只能见两次面的父亲充满了崇拜和幻想,并且不允许任何人忤逆他和他的人格。
卢望安从来没见过他的亲生母亲,他一出生就是保姆在带,家里有一个厨师,中英法粤四语的老师,稍微大一点就开始上各种课,中学打商赛,一直到大学,路线规划的非常清晰。宋湜也听了一下,算算这个年纪自己到底在干嘛,不是玩就是玩。
宋定安对卢望安的培养路线完全是朝着继承人方向培养的,倒显得宋湜也响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
什么人接班,什么人只是爱宠,男人心里跟明镜似的。
卢望安说自己年少的时候非常恨父亲,认为他不爱自己,现在才意识到父亲的良苦用心,又说宋湜也不应该那么恨宋定安,毕竟他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
宋湜也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她惊叹于自己曾几何时变得这样有耐心,听着卢望安跟个小男人一样絮絮叨叨。
所谓嗲子文学,大概就是这样。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百般厌恶,但还是听进去了。她心里不痛快,像有两个人在吵架,听清楚了才知道,是在为小时候的自己打抱不平。
结果就是心里那两个小人越吵越委屈,肩并肩坐着哭起来。
宋湜也并没有哭,她觉得没什么好哭的,面对不公平,哭有什么用。她没有得到过真正的重视,她是从重重偏见之中杀出来的,坐到那个谁都不觉得属于她的位置。
宋湜也看着卢望安的一双眼睛,含笑的,虚伪的,他就是要过来气她一下,但这招对她来说早就不管用了。
宋湜也笑盈盈地问:「准备这么充足,还是铩羽而归,觉不觉得自己很失败?」
她看着那双眼睛渐渐眯起来,宋湜也好像不是在跟他对话,是通过那双和宋定安八成像的眼睛,跟他死去的父亲对话。
她问他,有没有觉得很失败?
卢望安的航班比她早半个小时,他走了之后,宋湜也联系了自己在香港的助理和律师。她对卢望安现在从事什么工作不了解,但信息最好查了,不管他做什么,她都可以跟他做对冲。
宋湜也想过无数次相安无事,但后来发现没有用,你跟有些人说互不打扰,他们偏偏要踩到你脖子上,对付这种人,就是得逼到绝境,把他的羽毛都拔光了,让他失去所有虚张声势的底气。
宋湜也知道自己是挺狠心的,其实大多数时候狠心毫无过错,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才是给自己捅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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