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怎么确定祝京南不喜欢自己,宋湜也其实很多年前就跟她解释过了,她甚至不需要通过祝京南的行为观察就能知道。
他自己说的。
宋湜也本来到了北京就要出国,但是她外婆生病过世,这才拖了两年,她那时候已经不想走了。
临行前一周,她去祝京南的学校里找他。
他们跟往常一样在清华园的近春园里散步,走了一圈又一圈,那是二月份,一年最冷的时候,湖面因为有天鹅栖息而没有结冰。
天鹅扬着细长的脖颈在水面游动,推开的波澜像是层层叠叠的金色锦缎。
宋湜也在长椅边驻足,她到现在还记得自己那天穿了一件黑色大衣,和他的白色大衣看起来那么登对。
祝京南的同学有一次问她,祝京南是不是喜欢她。
宋湜也当时想,既然有人这么问,起码是有点苗头的,所以她来跟他确认,如果他给了肯定的回答,她要留在北京读书,她不出国了。
她把埋进围巾的半张小脸抬起来,白色毛线帽下面,她的眉眼被潋滟的湖光撒上一层金粉。
她竟不知道自己一生还会有这么忐忑的时分,她挣扎了很久。
「祝京南,你喜欢我吗?」
祝京南双手插进大衣口袋中,看了看天鹅,又看了看朝着他笑的宋湜也,吐出的字在数九寒冬结成冰晶:「不喜欢。」
宋湜也穷追不舍:「那你为什么带我玩?」
她自己也知道这个理由没有说服力,又补了一句:「你同学说你喜欢我。」
其实宋湜也那时候都快哭了。
她那个时候留刘海,有一阵子没剪了,风一吹,发尾扎进眼睛里,她眯了眯眼睛,好让自己不用那么强忍着流眼泪。
祝京南低头替她拨开头发,说着一口混不吝的京腔:「带你玩儿就喜欢你?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下次又被人骗。」
被人骗这事还要回溯到几个月之前,祝京南有个同学在中关村创业,公司搞完装修,邀请一堆发小去庆祝,对方知道宋湜也跟祝京南的尾巴似的,把她也邀请上。
结果她在中关村迷路,有个小屁孩给她指路进死胡同了,她打电话找祝京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从派对中抽身去接她。
听见祝京南提她糗事,宋湜也本来就委屈,小脸涨红,泫然欲泣,还是不肯轻易放弃:「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他很有耐心地再答了一遍:「真的不喜欢。」
「这样最好!」宋湜也不理他了,她整整一周没去找过祝京南,祝京南也不会来找她。
她在出国前一天晚上还问他来不来送自己,终于肯确定,祝京南不仅不喜欢自己,甚至没把她当朋友。
她在北京认识的那些朋友尚且因为她要出国在机场哭得难舍难分,他都不来送她。
蔡思言问她:「那你们两个就这样?」
宋湜也双手一摊:「还能怎样?」
「我以为你至少会有那么一点开心。」
她摇摇头,吸了一口饮料:「结婚失去自由,有什么好开心的呢。」
蔡思言突然想到弗朗克,便摸出手机开始打趣她:「这么说来,弗朗克可以降低一些伤心值了,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宋湜也愁眉不展:「再逗他,我都于心有愧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