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哦。
他以为她小鸟胃,是矜持啊。
丰楚攸在她对面坐下,倒了一杯茶清口。提壶的手指修长,不带一点肉,骨节突出,血管隐显。
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病味儿”。不过,他说话的声音倒听得出中见之气未散,可见底子尚好,病气未入骨髓。
他慢条斯理地喝着茶,这会儿又不像个疯子了。像个读书人,一举一动颇具风姿,连指甲盖都透着一股文雅气。
穆葭稍缓心神。
没一会儿饭送来。以往她都吃六分饱,今天吃到八分饱方才放了筷子。
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居然都是她爱吃的。三个菜,有两个是甜口,蜜汁糯米藕和糖醋鲤鱼。
他提箸吃饭,大多吃咸口的那盘三鲜豆腐,其他菜只沾了几筷子。
真是怪了,是他叫的菜,却差点儿没自己吃的。
饭后,丰楚攸没准她走,东厢那边也还没收拾妥当。她便坐在圆桌发呆,他则坐到大桌子旁,继续做他的木雕。
“沙沙沙……咔咔咔……”屋里只有雕木头的声音。
无聊得很。
但他没发疯,就还好。
外头起了雪,簌簌雪声伴着刻木头的声音,竟交织出安静的味道,催人哈欠。
穆葭逐渐放松心弦。她昨晚没睡好,刚到亥时便打起了哈欠,脑袋一下一下点。
“砰砰砰”,突然有人叩门。
她被惊了瞌睡,匆忙抬起头,就见老夫人身边的侍女拎着个食盒进来了。
“请二公子、少夫人安。”
她点头回礼。
丰楚攸则头也没抬。
那侍女放下食盒,打开,端出一碗深褐的汤药,“这是老夫人特地吩咐,送来给少夫人补身体的药。”
补什么身体?怕她禁不住折磨?老夫人果然是位吃斋念佛的,连这都考虑到了。
可既是补药,那就得长期饮用。穆葭不大想喝,毕竟她的身子骨比牛健壮,万一喝出个阴阳不调,天天流鼻血。
她浅皱眉头,迟迟没有端碗。
侍女看出她的不愿,劝道:“趁热喝,少夫人要是怕苦,这儿还准备了蜜饯。”
说着,把药端到她面前。
药都送到面前了,到底是一片好心,不喝不大好。穆葭只好接了汤碗,药味扑鼻而来,实在难闻。
正要往嘴里倒——
“慢着。”
丰楚攸搁下刻刀,轻轻弹去身上的木屑,冷着一张脸走过来。
穆葭手里一空,药碗被他端了去。
他将碗放到鼻下嗅了嗅,本就不算松的眉心深皱起来:“附子?”
那侍女尴尬地点点头:“二公子不愧是懂药理的,鼻子可真厉害。”
丰楚攸径直撩开门帘,朝外一泼,一碗药全泼去了雪地里,染得雪地一片焦色。
“避子药伤身,你倒好意思谎称是补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