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氏只当她脸上指印还没消,不想抛头露面,没有多问什么。
时间悠悠流逝,穆葭坐在窗边,不知不觉发了一早上呆。外头雪停了,屋顶上积着厚厚的雪,地上积着薄薄的雪,金光洒在雪面上,晃眼睛,却又耀眼得人忍不住去看。
天地本来很干净,也很美。
穆葭想让佳容出去打听打听,看看二公子那边可有动静,却又怕佳容打听不明白,反招了注意。
直到对面厢房去给老夫人请安的人回来,她可算逮到人问了。
对面厢房住的是三公子丰人豪,还有他的爱妾。
这个三公子,便是丰九明与弟媳甄氏所生,硬按着韦氏认到了自己名下的那位。
丰人豪很早就知道生母是甄氏,处处向着生母,这些年在生母挑唆之下没少气韦氏。
抛开别的不谈,他是个真性情的人,待穆葭这个嫂嫂还算有礼。
“三弟,嫱儿姐,你们可算回来了!”穆葭热情地招呼,提着裙子从屋里跑出来。
丰人豪正扶着金嫱儿过水坑,嘴里骂着院子破。
其实这么大个院子,统共只有几个很小的坑,可金嫱儿是他的心头肉,怎么能踩脏了鞋呢。
“嫂嫂?”男子应声回头。
他一袭宝蓝,眉目舒展,散发着宛如初夏的少年气。
他身边的女子则肤白貌美,明艳动人,出身风|尘却无有风|尘气。
暖阳之下,二人并肩站着,一对璧人。
金嫱儿冲她温煦一笑:“听说阿葭今日不适,是着凉了么。”
穆葭走过去:“吹多了风。”
丰人豪:“咱们进屋说,这外头怪冷的。”说着,又把金嫱儿的斗篷拢了拢。
三人一起进屋坐下,丰人豪让人端来茶水,备上糕点,留两人说话,自己则要看书去。
“三弟今儿这么勤奋?”穆葭目送少年离开,打趣道。
金嫱儿苦笑了下,叹气:“被老夫人斥责沉迷女色,说再不好好念书啊,就要把我送到别院去。”
穆葭:“……”一时嘴笨,不知该接什么话好。
这确实,丰人豪才刚十六岁,一个半大孩子而已,就学人金屋藏娇了。藏得还是个大他四岁的青楼女子。
这要放在别的人家,早棒打鸳鸯了。
可奈何金嫱儿救过丰人豪的命。
几个月前,京中发生过一场政变,叛军到处抓官眷,丰人豪躲到了金嫱儿的画舫之中,才逃过一劫。
到底是救命的恩情,硬拆散了不好。
眼下,穆葭跳过这尴尬的话题,直问:“我闷在屋里,不知今儿外头可有什么新鲜事?”
金嫱儿想了想:“也没什么新鲜事。”将糕点推过来,“阿葭尝尝,人豪一大早叫人去吉祥楼排队买的。”
穆葭尝了一口:“嗯,好吃。”
不甘心,又问,“我没去请安,老夫人没生气吧。”
金嫱儿笑道:“老夫人菩萨一样,怎会动不动就生气。二公子这都连着七八天没去请安了,也没见她皱下眉。”
哦,丰楚攸今儿也没出门啊。
金嫱儿打量起她的脸:“我见你一脸愁容,这是有何烦忧?”
穆葭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这么明显吗?”
金嫱儿笑眯眯地,翘着兰花指剥起了蜜橘:“不明显。可是啊,逃不过我的眼睛。”
有时候穆葭真羡慕金嫱儿,有个通透聪明的脑瓜子,如此尴尬的身份,却能在府里讨得许多人的喜欢。
不像她,以往的生活很简单——训练、杀|人,凡事不必过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