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落,她将十一冕旒冠奉于大行皇帝牌位前,屈膝而跪。
她这样一跪,苏彦便转身而跪。
苏彦跪,身后世家官员一个接一个而跪。
很快,雍凉一派亦跪了下来,从楚王到梁王,到其他武将官员,最后长沙王穆平也俯身跪首。
望过长沙王背影,宣平侯亦跪下身来。
“殿下且慢!”殿中,再度回荡他的声响,“老臣乃为先帝方直言而出,还望太女殿下勿怪。即臣一心为先帝,又怎会误此时辰,扰乱先帝阴德。”
群臣跪拜,起身抬眸的一瞬,苏彦见殿上少女终于默契地同他眸光相接,用仅剩的力气攒出一点感激笑意,然后失力闭上眼,晕在先帝梓宫旁。
她醒来地很快。
苏彦疾步上去扶她的一瞬,她贴在他胸膛,拒绝休憩,只向太医令讨了一枚参片抵在舌头下,轻轻喘息,用只有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道,“诚如师父说的那般意思,父皇让我催您回来。但我恨他的,恨他为夫累妻惨死,为父从未顾我,所以书信无状,口出恶言。但总是我父,我要送他的”
苏彦颔首,将她扶起。
扶着她完成先帝丧仪。
扶着她完成新君继位。
明光四年十二月十八,皇太女江见月继位,改年号景泰,当下即为景泰元年。
未央宫前殿中,女帝头戴十二赤珠冕旒冠,足踏白袜黑舃,身穿绛纱冕服,上为玄衣,下为朱裳,中间束腰者金玉大带,所有衣饰边缘饰以日月星辰丶藻凤蟠龙为章纹,乃帝王规制。
而殿下文武群臣,自也不是头一回拜她,只是真到了这一刻,哪怕经宣平侯一闹,眼见苏彦同女帝站成一线,虽理智上大都明白大局已定,但还是有部分人心头想着万一。
这千百年来,还未有过女子称帝,如今都被他们遇上了。
那万一呢!
万一,还有转机呢?
即便不能阻止这寒门女子上位,那么退一步,且将那代表了高门贵族的人亦推上去,也是好的。
世家认了女帝,却妄图苏彦不称臣同为圣。此刻生出这等心思,原也是宣平侯一事得的启发。
女帝既然如此尊从丞相意,又柔弱无主见,眼下支持她完全是看在雍凉武官的面上。
然而,随着执礼官的唱诺,丞相苏彦却丝毫无话,只跪受玉宝玺印,对着殿上人躬身而拜。
见此状,世家官员的心便沉下一些,而雍凉一派面呈笑意。
苏彦处,仪式依旧。捧宝盒步上台阶,距御座九阶处停下。
再拜,三叩首,方道,“吾皇登大位,臣等谨上御宝。”
殿下的两拨人,随苏彦同叩首。
一波已木了神色,一波意气正满。
待中贵人接过宝盒,捧至君处。
江见月从盒中取出玺印,起身从御座下,托掌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