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说女帝为人子不孝,为君者逆天。
一个说女帝因小失大,只顾私交情意不顾国运安危。
“此间天还未罚,便是所谓朕之过,仍需审之。何论,朕不觉己身有错。”少年女帝寸步不让,无所畏惧,当真能舍一身剐,只字字铿锵,“总而言之,若天命要朕换将诛杀,朕难从命,朕且与天公试比高!”
“陛下!”太仆令激勇向前,磕响头死谏尔,“请顾苍生命,且顺苍天意,若陛下一意孤行,老臣唯有一死以谏之——”
即将至天命的男人,砰砰磕头,额心血流不止,话与行皆撼人心。
真真一副直臣忠心模样。
却见得少年女帝似为所动,缓步走下丹陛,一步步走向他处,伸双手欲将人扶起。
奈何老臣长跪不起。
“朕还未逆天命,太仆令就要先违君意吗?”
这话妙哉,且似给出了馀地,你顺我意起身,我可考虑顺天命。
只是落于满朝文武眼中,女帝至此已落下风,中了下环。
果然太仆令闻话止磕,道一声“谢陛下”,而后起身。
然却没有站稳
也没有人反应过来。
走下御座的女帝,站在群臣中央的少年天子,在太仆令挺胸站起的一瞬,抽出腰侧天子剑,竟是一剑切颈,封喉毙杀。
待诸臣回神,已是直挺挺一具尸身倒地,血淋淋一颗头颅滚动,热腾腾一汪鲜血溅庙堂盘龙柱。
龙眼滴下血泪,似已成活要破云而出,降千钧雷霆之怒。
殿中尚有声响,是十六岁原该如鲜花娇蕊般的少女,原该手持绣花针于闺房刺绣的女郎,这一刻正收剑入鞘,捧太仆令头颅置于他躯干,拼凑出一具完整的尸身,低低而语,“爱卿既能通天意,便去与天问一问,朕何错之有!若朕当真有错,且代朕求一求苍天,请他宽恕,亦是全了卿一片爱君为君之心。”
这日殿上再无声息,唯剩黄门一声“退朝”。
群臣散去时,有几处地面湿黄,有几人晕厥躺地。
少年女帝站在大殿中央,双手鲜血淋漓。
半边面庞被阳光普照,圣洁似临凡悯世的神女;半边面庞被血溅,似要踏平人间的地狱修罗。
*
至此,好不容易控制了朝堂两派争执,得了片刻喘息。然关于荧惑守心的事却不曾就此止息,仅仅三日后,三月十三夜中,长安西郊天降一方巨石。
被砸人数,死伤过百,周遭大火,毁良田数十亩,民房十馀间。
而石上刻,“帝逆天,神罚也。帝崩而天安地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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