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留行无言以对。
他此刻腹中确实仍旧有些翻涌,可他能忍,他就这么盯着柳善因面无表情地说:“来都来了,怎么也得吃个饭再走。早起来你就因为赖床耽搁了,没用早饭,现在不饿?”
柳善因不吭声,她瞧着是有些愧疚,愧疚自己怎么能让赵赵将军独自应付这些事。
哪里还敢嚷嚷饿。
赵留行与柳善因相处了一旬,似是能多少能读懂些这女郎的情绪,他看着柳善因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伸手点住了她的脑袋,“诶,你若又想道歉,趁早免开尊口。”
柳善因纳闷,他怎么知晓自己要跟他道歉?难不成他还会读心不成?
可并非是赵留行会读心,而是柳善因道歉的频率实在太多太快。惹得他现在只要跟柳善因对上眼神,就知晓眼前人又要作甚。所以与其待会儿还得跟她解释,倒不如先开口阻止。
柳善因眼见赵留行不让自己致歉,也就不再好多言。
可她不知为何,忽而勾着鼻子朝头顶的方向闻了闻,紧跟着便道了句:“赵赵将军,你…是不是没洗手哇……”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尴尬。
赵留行默默将手从柳善因的脑袋上收回,转头走到水桶边,再也没搭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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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席的时候,柳善因与赵留行带着小侄子坐在南面。
郑家一家五口坐在北边。
此间春色正盛,两桌人在和煦的风中对望,照旧是何斐真最先开口,她问三郎,“这次回来同侯府那边碰面了吗?侯府知道你俩的事后,是什么意思?”
赵留行精神头比适才好了不少,他把自己面前的果脯,悄悄推向眼巴巴向自己这边观望的柳善因后,才开口说:“没见,他们是什么意思不重要。但他们邀了我们去过上巳,我给应了。”
何斐真闻言跟郑洛均对了一眼。
她觉得赵留行这回还真是上心了,居然要带着人到侯府去。要知道往前赵留行,可是半分侯府的边也不会沾,今朝算得上百年难遇头一回。他当真是遇着欢心之人,死心塌地了。
“上巳?这时候的堤上柳树繁茂,你带着弟妹好好玩。”何斐真垂眸没说太多,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好。她也没有那么口无遮拦。
赵留行嗯了一声。
两边渐渐陷入沉寂,除却孩童的嬉笑声,再无杂音。
上菜的老嬷转个弯就到的功夫,何斐真忽而脑海中闪过什么,拽着郑洛均的衣袖开始止不住地发笑。郑洛均看着她那想笑憋又憋不住的模样,大惑不解:“谁点你笑穴了?你一直笑个啥?”
“就是阿娘,你笑什么啊?”小丫头也跟着奇怪。
何斐真拍拍郑洛均,随之将头贴去了他的背后,躲闪开赵留行的注意,“嘘,别说话——你瞧着吧,一会儿老三还得…哈哈哈哈……”
“?”
何斐真笑个没完。
郑洛均举目看去对面,怎么也想不明白。
赵留行不与旧友交谈,转头将目光投到了身边人身上。
他问柳善因:“好吃?”
彼时,柳善因正一手举着果脯,一手举着糕点吃得不亦乐乎。
等到赵留行问她,她才快快将口中吃食嚼碎,点头应声说:“好吃,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就是过年的时候也没有。但陈阿翁推车卖的饴糖,也很好吃。从前阿兄只有除夕前才会买给我,我一年最开心的就是那几天。”
所以,今日简直就像过年一样!
眼前人的纯粹乐观,叫赵留行无言。他被柳善因感染,竟主动拿起了他平日看都不看一眼的果脯送入口中,只是待他仔细咀嚼过后,却得到了这样的评价。
一般…
非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