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觅定定地看着他。过了很久,久到严豫川都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
很吃力地催他:“去睡吧。”
不知道是严豫川一直陪他熬夜还是心情不好,眼圈稍微有一点红。
而且他总觉得,严豫川也跟着瘦了。
严豫川偏过头,一时间鼻酸得说不出话来。
整理好表情,才摸了摸陈觅头顶,把“出来找他”这句话咽回去了。
“睡不着,出来待一会。”
又是一阵失语。
严豫川其实有很多话想讲。
他想说太辛苦了,我们要不要再换个治疗方案,想说要不要去国外看看更先进的治疗方案,想说……
陈觅像是感知到了他的情绪,哑着声音:“其实还好。”
一个字一个字很轻地说。
“不要担心……没有之前……。”
说到一半,被手指轻轻地抵住唇间。
是严豫川的手。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但陈觅确实没有之前那么痛了。
这是真话。
人的适应力很强,陈觅第二次确认了这个事实。
麻木到,他居然也有些许适应了。
严豫川撤回手指,蹲在他面前,不知道说什么,犹豫半晌,声音很低地喊他“宝宝”。
这是严豫川第一次这么称呼他。
本应该是个柔情蜜意的桥段,应该面红心跳地笑笑闹闹。
可是陈觅居然觉得眼泪快涌出来了。
严豫川真的不是在跟他调情,恰恰相反,是一种很疼惜的叫法。
就像奶奶也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才会叫他“小宝”。
是心疼到极点,没有多余的语言可以发泄,只能通过称呼来安抚对方。
“哥……”他吐出一个字,还想扯扯嘴角缓和一下气氛,可是随着话一出口,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陈觅向来哭得很克制,有时候眼泪也只是他为自己争取的工具,要么就是痛到不能控制而流出的生理盐水。
但今天是一种完全崩溃的哭法,纯粹为了抒发再也憋不下去的情绪。没有表情管理更没有多余的心理活动。
陈觅在这一刻哭得像个小孩,越压抑眼泪流的越凶。
话断断续续地,夹杂在泪水里,说不出完整的音节,疾病和无休止的阵痛摧毁了他的意志。
他只觉得委屈。
这种委屈平日里被他死死地按在心里。
人就是这样的,硬扛的时候觉得没什么,一有人疼了马上情绪就上来了。
陈觅心里的情绪也被严豫川一句称呼给引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