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什么?
顶着陈觅疑惑的眼光,严豫川单膝蹲下,和他平视,手心朝下,展开手掌。
一串套在手指上的银色钥匙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从掌心悬挂下来。
“这是梁女士给的钥匙,虽然是老房子,但是重新装修过,还没有人住过。请人打扫好了,随时可以搬进去。两室一厅,朝南,一楼,带一个小院,有地暖。离医院开车五分钟。”
严豫川顿了一下。
“我目前的假期是一年整,结束后还可以向学校申请居家办公。”
然后呢?
陈觅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
四目相对间,竟没有人避开。
沉默半晌,陈觅才开口:
“何必呢?”
何必为了一个认识不久的人,搭上自己未来几年的时光?
何必为了他这么一个不确定未来的病症,搭上自己的感情?
他陈觅难道是很值得的人吗?
严豫川还没来得及再补充两句,就被陈觅抬手制止了。
这几天陈觅很少自己操纵轮椅。
据孟泽的口述,他应该从小到大都没有接触过轮椅这个东西。理论上来讲,应该是很陌生的。
然而并不是这样。
严豫川发现,陈觅居然很熟练。
一个从来没有用过轮椅的人怎么会熟练到仿佛闭着眼睛都可以顺利操作?
他只是微微挽起一点袖子,露出苍白而在病中逐渐纤细的手臂,轮椅便仿佛能听懂人话一般,丝滑地转向前行。
这就是拒绝交谈的意思了。
剥开陈觅为了社交而打造的糖衣外壳,才会发现他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好说话”。
严豫川心道,他明明早就知道的。
一直到下午孟泽前来交班,严豫川都没能再像以往一样,插手陈觅的起居。
他铁了心拒绝,严豫川自然也没有办法。
之前病中温情的依偎都好似过眼云烟,一瞬间就消散不见了。
但这种“铁石心肠”也并不是完完全全的翻脸不认人。
当晚,严豫川就收到了一封邮件。
点进去,就能看见邮件声称,因受到小女儿的委托,愿意给他目前研究的项目提供几份珍贵的资料。
底下的署名,赫然就是他之前拜访了几次都无果的某位业内大牛。
严豫川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文字,端起咖啡杯,缓缓叹了一口气。
他应该开心的,毕竟这是他们团队努力了好几年的成果,任何人在这样一封高含金量的邮件面前都不会无动于衷。
有进展必然是好事。
但是……
咖啡杯磕在书桌桌面,发出闷闷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