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说那么多大道理,不必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是他自己自私,陈觅不得不承认这点。
他都要死了,就让他自私这一回吧。
“我们分手,如果死掉了我就不回来了。”
陈觅耸耸肩,“如果我恢复得不好,那我也不回来了。”
如果不分手,严豫川真的很有可能给他守寡一辈子,这个手不分也得分。
“恢复得不好,我就买个风景宜人的小院,在A国养老。”
其实只要他还能活下去,他哪怕爬,也会爬回来见严豫川的。
这么说只是为了给严豫川留一丝希望。
说不定陈觅没再回国,只是身体状况不好,不想再飞国际长途来回折磨呢?
如果只是没回来就宣告死亡,和直接把葬礼邀请函拍在严豫川脸上有什么区别呢?
“怎么样,哥?这个规划如何?”
陈觅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犹豫,他怕自己犹豫一秒,严豫川都会劝说他,他更怕自己犹豫这一秒,就再也下不定决心来离开严豫川。
他只是笑吟吟地,把脸凑在严豫川面前。
严豫川低头看他。
他看着陈觅一如既往的表情,想说,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抛下我?连哪怕最后一段时间都不让我陪你?
又想说,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对你自己?你要一个人去面对那么多困难……
时空颠倒,角色错位,这次说“我再想想”的人变成了严豫川。
“陈觅,让我再想想。”
陈觅在今晚的前半夜,是一个人睡的。
严豫川下午跟他说,要出去一趟,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一直到凌晨,才有人带着夜里的凉气赶回来。
陈觅反手一摸,严豫川以往温热的手都是冰冰的,迷迷糊糊地让出一半被窝:“快进来暖和暖和。”
严豫川翻身上床,默默地搂紧了怀里的人,好像要把人揉进自己的血肉里,再也不要分离。
一夜无话。
第二天陈觅起身的时候,严豫川早就洗漱完毕,在给他削水果。
陈觅叼着牙刷,趴在窗户前看树上的鸟。
陈觅此人跟猫有许多类似的习性,比如说,特别爱看这种动来动去的小动物。
他站在窗前一动不动了太久,被严豫川催了一下:“都刷了快十分钟了,快去漱口。”
再回来的时候,严豫川塞了块苹果在他嘴里。
陈觅很用心地嚼嚼嚼,想说这次的苹果还挺甜,话没出口,就听见严豫川说:
“陈觅,我说过,我尊重你的一切意愿。”
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按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他回头,看见严豫川一夜未眠的黑眼圈,还有一如既往的温柔眼神。
不知道严豫川昨天到底做了多少心理建设,到底思考了多久,才能给出这样一个答案来。
强撑了这么久,感觉在爱人面前好似无所遁形。
陈觅突然很想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