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欺瞒必然会让两人分道扬镳,即便这是善意的谎言。
他没有办法接受欺瞒的代价是失去陈觅……
一设想这样的场景,连心脏都闷闷作痛。
他叹气:“我放心不下你。”
这就是变相承认了。
陈觅第一次理解当年的父亲。
他曾经梦见过很多遍,爸爸让他放弃治疗的那一幕。
那时候还是春天,不算太热,他推着轮椅陪爸爸散步。
南方春天的雨甚至不用打伞,雨丝像雾一样,细蒙蒙地落在脸上、植物上,连柳条都打绿了。
爸爸拍了拍他的手说:“太贵了,不要治疗了。”
又跟他讲:“陈觅,爸爸不想耽误你上学。如果这么下去,等哪天见到你爷爷,他非得打断我的腿不可。”
没想到那就是最后一次陪爸爸外出。从那之后,爸爸就再也没有好转的光景,支撑他迈出病房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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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陈觅尚有亲人在世的最后一个春天。
陈觅总是不理解,或者说,他不够理解。
明明生命远比这一纸学历文书重要的多。
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治疗?还要反过来劝他也放弃?
时至今日,回旋镖终于正中自己身上。
如果严豫川真的因为他而放弃事业——愧疚心大概会将他折磨至死。
严豫川眼睁睁看着他滚下泪来,毫无预兆的,大颗大颗的泪珠。
这是陈觅第一次清醒着在他面前落泪。
眼泪一滴一滴砸进的好像不是碗里,是严豫川的心口肋间。
没有语言,没有动作,更没有歇斯底里,甚至神情算得上冷静。
只有泛红的眼皮昭示他此时此刻的情绪。
眼泪仍然像断了线的珠子。
陈觅望着对面的人,声线都是抖的:“为什么?”
我难道值得吗?
一只大手贴近过来,在餐桌暖黄的灯光下,笼出一片阴影。
指腹一点一点擦去他脸颊的泪痕。
陈觅只听见严豫川的叹息声。
“因为我喜欢你,陈觅,我在追求你。”
“把自己喜欢的人,在生病期间单独抛下,难道是什么值得夸赞的行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