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起这个来,一下子从刚才的兴致昂扬变得低落下来。
“哎。”她踢了踢身边正往嘴里塞肉的石老板,“你知道吗,最近还有扛着摄像机的来采访呢。”
“说什么,说什么要拍纪录片。”她努力回想一番那些人的说辞。
“要是真能播出来就好了,说不好还能有人捐点款,万一还有治疗的可能呢?这玩意太拖人了,命啊……”
摄像机?纪录片?
陈觅转头,猝不及防地和正替他收拾盘子的严豫川对上了眼神。
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柳如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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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他们讲,这个场景一定要破。”
“这么光鲜亮丽怎么能拍出癌症患者的不易?不卖惨怎么拿奖?”
柳如棋急得团团转,屋里暖气热腾腾的,蒸得他心干。
之前陈觅拿“住院”当借口,推掉了之前约好的拍摄,柳如棋大失过望。
这就意味着片子少了一个相当有力的宣传通道。
至于陈觅到底是不是真的进医院了,也无从查证。
昔日旧爱和自己的事业比起来,当然是事业更重要了。
更何况这个旧爱从来也没有真正到手过,吊在眼前的胡萝卜又不一定真能成他的。
柳如棋算盘打得啪啪作响。
又伸手去指挥:“跟他们讲清楚,一定要穿得合规。”
“把最旧的衣服拿出来穿,这样才能勾起观众的同情心。”
“穿得这么体面,哪个观众喜欢看?”
屋外,一个精瘦干练的妇女耳朵竖着,显然是在外边“旁听”。
这些屋子隔音都不好,柳如棋的声音一清二楚。
气得她就差跳脚了。
“那不行,我不能干。”
“让我欺骗老百姓,那不能够吗,我平常啥样就是啥样,你们爱拍拍。”
“实在拍不了就出去,哼,我们这儿不欢迎!”
她越听越气,冲进屋里拿了扫把出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拍了!”
“还说什么纪录片呢,我看这不是纪录,是造假!”
老伴儿赶忙抱住她的腰:“哎哟!别动气,动气对身体不好……”
院子内那叫一个鸡飞狗跳。
这还没完,就跟还嫌不够乱似的,屋外又来了个敞亮的声音:“怎么了,今天咋这么热闹?”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石母,和跟在身后替陈觅推轮椅的严豫川三人。
柳如棋还没变聋子,当然也听见外边的喊闹了。
他皱皱眉头,“纡尊降贵”地准备推门出来看情况。
目光却一下子被一个出现在门口的轮椅给吸引住了。
他抹了把脸,第一下还以为自己累出了幻觉。
第二下才确认,不是幻觉,是真的!
这人怎么会坐在轮椅上?他之前的那套说辞,难道,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