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边日落的特别早,只是躺了这么一会儿,屋子里已经黑透了。
他摸索着下床穿上毛绒拖鞋。
好在其余东西都还全,起码御寒的衣服都带齐了,药物也带充足了。
窗户外面一大群飞鸟扑扇着翅膀呼啦啦地飞了过去。
陈觅艰难地爬起来,去堂屋倒了杯水,端着微凉的水有点发愣,指腹不自觉地用力按在玻璃杯上映出发白的颜色。
其实,他刚才还没有什么反应。
陈觅现在才回过味来,猛然发现,自己好不容易才开始习惯的环境里,突然多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陈觅不是很想和新的人打交道了。
前几年拼命的工作社交已经榨干了他的所有能量。
好像一直绷紧的弦,乍一放松反而容易断掉,他现在也是如此。
一放松下来就有一种即将力竭的崩溃感,连心脏也是闷闷地发痛,每一天都有种要随时罢工的感觉。
要不要搬走?
玻璃杯好凉,原来忘记烧水了……
算了,搬家也好麻烦。
再说吧。
正准备把手里的药片和水杯一齐放下,一杯尚且冒着热气的水,默默地从旁边推了过来。
陈觅下意识一回头,脸侧蹭过一件熟悉的衬衫。
挨的距离如此之近,才发现来的这个人身上有一股太阳晒过、很安心的味道。
是严豫川。
他刚才还板正到随时能出去开会的衬衫外面,不伦不类地套了一条围裙。袖子微微挽起来,手里还拎了一个小的烧水壶。
“这是刚烧的,兑过凉水了。摸一下还烫不烫。”
陈觅惊讶,略一挑眉,还挺细心。
湯圓
即便不太想说话,但是社交本能还是促使他摆出了最合适的神情。
虽说理论上讲,陈觅已经算是爬到行业上层了,但是在这个靠资源靠人情说话的圈子,陈觅也养成了滴水不漏、和气待人的习惯。
而且他惯会用一双湿漉漉的蓝眼睛作星星状看人,然后端起水杯笑眯眯地喊谢谢严哥。
迅速把手里攥紧地一大把药片一口闷掉。
也许是当着别人的面吃药,陈觅竟然觉得两分别扭。
热水入口,药片的苦就被化开在舌根,他低头闷闷地咳嗽了两声,碍于有人在前,硬是把其余的咳嗽声憋回喉咙了。
吃了有一阵子的药了,他还是不习惯这份随时萦绕的苦涩。
只是抬头的时候,陈觅总觉得严豫川的神情里好像有几分无奈。
是错觉吗?是不是他又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