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是深情的,他深爱自己的妻子,可妻子却并不回馈给他同样的感情,甚至还罔顾他的意志,死在了山上!
他忽地抬手指向晏止行,连往日里的恐惧都忘了,指尖气得发抖,“你又有什么区别?你身上流着我的血……”
自然,也该走向同样的结局。
他看着那与自己年轻时肖似的脸庞,近乎恶毒地发问:“如果沈念死了呢?我不信你不会——”
那话还没说完,他便猛地被按进水里,眼前瞬间浮起一片虚幻的泡影。
那抓着他脖颈的手用力极大,几乎要让他以为晏止行要将他置之死地,而自以为剧烈的挣扎也不过是溅起点点水花,打湿晏止行的鞋。
似乎有人短促地尖叫了一声,可是隔着水听不真切,眼前发黑,恍惚中他好像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正温柔地抚摸他已经憔悴的脸庞,带着爱意。
这虚幻的幸福让他一时忘记了挣扎,可很快,那人又露出失望而哀伤的表情,决绝地将他抛下,他急了,想要跟上去却迈不开腿,眨眼间,那人再寻不见。
他瞪大眼,痛苦地□□出声,伸出手想要挽留,可忽地眼前一花,氧气灌入酸痛的鼻腔,收缩到极致的肺部泛起阵阵刺痛,他重回人间。
晏止行站在那里,平静地看着他,仿佛刚才差点杀了生父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晏父剧烈地咳嗽着,心底再一次涌起某种发凉的恐惧。
这个儿子比他年轻时要心狠太多。
晏止行平静道:“你如果真的深情,就该割了底下那东西,再整容成她的样子,继续她的事业。”
说着,他唇角勾起点戏谑的笑,轻飘飘问晏父:“你连这都做不到,还说什么深情?”
这是最后一句。
晏止行起身往外走,只是目光触到门口某道瘦削身影时,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身后忽然传来哗啦的水声,随后,他听到了父亲沉重的声音,裹挟着剧烈的喘息与痛苦。
“我不相信,你一次都没想过……将沈念关起来,只属于你。”
那潮湿的水汽彻底被关在门内,晏止行停步,目光垂落下来。
……没想过吗?
但想与做永远是两回事。
晏止行想,他是不会舍得的。
他走向沈念,然后,就收获了一个困得迷迷糊糊的小孩。
沈念嗅到熟悉的气息,便很自然地黏过去,埋进熟悉的怀抱。
晏止行抱着人往外走,目光轻轻扫过那还泛着点粉的脸颊。
是睡觉时被压出来的痕迹。
他便轻轻揉了一下那里,如愿看到那粉色更艳了些。
“怎么出来了?”
这是晏氏的产业,因此晏止行并不计较沈念不仅没乖乖待在房间里,甚至还敢神志不清就往外跑的事。
可沈念显然没觉得这是个值得被教训的事情,缩在晏止行怀里打呵欠,黏黏糊糊回答他:“一个人睡不着。”
晏止行却故意断章取义,“睡不着?”
声音低沉,胸腔的震动似乎要将笑意也一同传递过来。
如果是平日里,沈念一定能敏锐捕捉到对方那点不怀好意,可现在沈念太困了,毕竟熬了一整个大夜,还提心吊胆了好几天。
于是,他干脆将自己的脸都埋起来,闷声应了,又和晏止行撒娇,要对方陪自己睡。
可晏止行却没应,只是将怀里人往上更托了托。
过了几分钟,沈念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这似乎并不是去房间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