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满米松了口气,认认真真地数了五十块钱放到王垠丘手里。因为有段时间没出去大强度工作,齐满米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就开始打瞌睡。王垠丘拍拍他的脸,说:“去洗澡。”
齐满米困得要命,张着嘴倒在沙发上不肯起来了。王垠丘直接把他抱起来扔进了浴缸里。齐满米惊醒了一下,茫然抬头的时候,王垠丘走出了卫生间去看是谁在敲门。
也住春晓苑的同事温有迹是王垠丘同届的同学,通信工程系的。他靠在门框上,和王垠丘商量下周校友会的事。那年轻工成立四十周年,捐楼成立奖学金的优秀校友也有。温有迹跟王垠丘自嘲说,他们这种拿不出钱的,于是卖劳力给轻工。
王垠丘低头笑笑。
校友会那天,王垠丘拿签到单等在大门口。他的白色短袖衫背后湿了又干。上学期他按校友档案发出去的校友日邀请函有回音的大概是三分之一。傍晚学校就按那数量在轻工附近的饭馆里摆了几桌。
当年拿了他的公派名额出国那位同学后来学成回国后不久真的又回了德国没再回来过。王垠丘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听说了校友会的事,又是什么缘故赶过来参加。王垠丘在酒店门口迎宾的时候,已经到了的几个同学都挤到门口来看那个同学开过来的小轿车。
王垠丘的安琪儿牌自行车停在拐角。
他捏着钢笔请那个同学在到场名单上签字。王垠丘能闻到他身上像枯败玫瑰一样的一种香水味。他们握了握手,走进宴会厅堂。
那场同学会办得很成功,大家毫无顾忌地追忆过去,都喝得十分尽兴。散场的时候,几个同学拽着王垠丘的肩膀,成群地往大门口走。
有同学拉着王垠丘说:“当年就觉得你怎么回事啊,随便学学就是专业第一。”
王垠丘无奈道:“谁随便学学就。。。”
温有迹在后面接茬:“王哥以前在我们这届多有名啊。还有电信科学系的两个女生为了他扯头发。”
王垠丘叹气说:“她们是争我手里两张戏票好不好。。。”
大家都笑起来。有人喝多了酒,大着舌头嘟囔:“哎现在还不都那样啊。”
王垠丘自己都差点点头,确实也就那样。当年有教授断言王垠丘可能是中国未来二十年的一个重要人物。结果几年后,他只是成了他的同事,偶尔两个人还会一起翘班去喝酒。王垠丘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笑着跟几个同学道别。
忽然有人在大厅的另一头喊他:“王垠丘!”
老乔朝他挥了挥手。老乔底下那群婚庆表演的人从另一侧的厅堂里出来。王垠丘看见齐满米走在人群后面,带着大波浪卷的长发,眼睛涂成淡淡的烟熏,穿了条香槟色连衣裙。他听到老乔喊王垠丘,抬起头,看到王垠丘好像很惊喜,整个人蹦起来挥了挥手。
门口几个昏醉的男人眯起眼睛,拍拍王垠丘的肩头,问说:“哇她谁啊?”
齐满米跳起来落地的时候,差点被自己的裙子绊倒。王垠丘扑哧一声笑出来,过了会儿,轻声和身边的人说:“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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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满米没卸妆没换裙子,跳上王垠丘的自行车就跟着他回家了。王垠丘刚要骑车,又停下来说:“你穿着裙子能不能就不要岔开坐了,有女孩子是这样坐的吗?”
齐满米跳下来,重新侧坐好。他在自己胸口掏什么东西,掏了半天,从连衣裙的几片褶皱里掏出几颗喜糖塞给王垠丘。王垠丘真是哭笑不得。
他们回家之后,齐满米脱了自己的裙子,光着身子站在卫生间里卸妆。王垠丘喝了酒,头十分昏沉,整个人靠在卫生间的门框上呆呆地盯着齐满米卸妆。齐满米背上有被裙子肩带勒出来的红痕。王垠丘觉得像雪地里两道车辙。他伸手碰了碰。
齐满米眯着眼睛说:“痒。”
王垠丘的手指慢慢滑下去,滑到了齐满米的腰间。齐满米穿着松紧带有点坏掉的灰色内裤,踮起脚看自己的眼皮擦干净了没有。王垠丘想起同学身上枯败玫瑰的香气。他伸手,从背后抱住了齐满米,闻了闻他皮肤上的味道。
齐满米扭头问:“哥,你怎么啊?”
王垠丘闭起眼睛说:“我现在要一个,安慰的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