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泰拎着酒坐在墓边说?话。
他一边喝酒,一边细声?说?王廷之战打得如何激烈、如何畅快,他砍了一百余人头,刀都卷刃了。
他说?得很?慢,把?酒喝尽时,才?说?完。
说?完后,他丢了酒袋,在墓前点了香烛。
然?后举着一根蜡烛,在墓室一处暗角按了一下,那墓门应声?裂开道缝。
魏泰顺着门缝,推开墓门。
这墓是他亲手建造,当时就留了机巧的活门,里面并排放着两座棺椁。
魏泰死意已决,正要把?蜡烛丢在门外,借着烛光,忽见里面严瑜的棺盖竟然?翻落在地。
他心中一紧,快步走进去,担忧地趴在棺口上往下看。
棺椁里头空空如野。
尸首呢!
“谁动了我?的严瑜!”魏泰霎时火冒三丈,脑袋烧得都空了。
严瑜没了?
魏泰感觉自己命都被人偷走了,他举着蜡烛、瞪着眼,把?墓里头摸了一遍,没找着蛛丝马迹。
墓没被人破坏过。
可是知晓这里机关的只有他和严瑜,总不能是严瑜自己走的罢?
他往更不好的方向想?去,许是盗墓团伙干的,那些人最?懂墓穴机关,想?来打听到这里是官员的墓,便来盗了。
可这里面没什么值钱物什。
连尸首都盗,真是人神共愤。
“我?要杀了你们!”
魏泰气红了眼,冲出墓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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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自己走出来的,你要杀了我?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此时艳阳高照,春日把?溪水照得莹亮,魏泰种在墓边的玉兰树迎春绽花。
那雅致的身?影穿着淡色儒衫,站在玉兰树下,溪风吹动他的袍摆和发尾,那人在定侯山的神泽中勾出笑?意,温柔地说?:“指挥使大人是想?杀了下官么?”
魏泰呆立当场,倏地变了脸色。从发现尸首被盗起,他的面色是惨白?的,此时渐渐浮出活气,便涨出激切的红色。
仿佛面前的人要是再敢跟他说?一句话,他就要哭了。
他久久不语,消化着眼前的人影,在倏忽之间已然?想?定:不管这站在眼前的是人是鬼,老天把?严瑜还给他了,就是三生有幸。
他甚至没想?问严瑜为何会在这里,他与严瑜太熟悉了,习惯性地顺着严瑜地话回道:“这些年,素来都是严同?知指使我?干活,我?这个指挥使哪有能耐杀了你?”
“是了。”严瑜缓步近前,他大约被南风吹得很?舒服,面上泛起红润,在魏泰笨拙地伸手间,先?握住了魏泰的手说?,“既然?魏指挥使舍不得杀下官,那下官便可放心再与你同?营共事。”
魏泰的手指被温暖的掌心包裹住了,他愣愣地瞧着严瑜,看严瑜容色犹如头顶上的玉兰花般,白?中点粉,雅致清丽。
这是个活人。
而且还是清雅又温柔的严瑜。
魏泰想?:我?是做梦吗?
严瑜太了解魏泰了,以至于?平日里他只要看魏泰的后脑勺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