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秦忘真有些低沉地说,“不提也罢。”
秦玑看秦忘真面有愁色,不由也顾不上吃了?,问道:“周慈大夫来看你,是提到靖都的事吗?我瞧你这些天频繁发愁,是很为难吗?”
秦忘真垂下头?去,说:“不为难。是一个朋友托周大夫来问我,要?不要?见一位故人。”
“你想见便去,不想见便不去,为何如此犹豫?”秦玑放下筷子,突然想到什么,指了?指自己,摆出一副体恤的样子说,“你是担心没?人照顾我吗?我没?事的,秦王府还有那么多?侍从呢,我只要?不挑别?人毛病,到哪儿都有饭吃。”
秦忘真被他逗得略睁大了?眼,略展了?颜说:“你不是只喜欢吃我做的饭吗?别?人做的,你能吃?”
秦玑理?所当然地说:“那你不是不在吗!我总得想办法吃饱。否则不是连累你牵挂我而不敢出门嘛。”
“是啊,我就是怕你饿死脏死在这里了?。”秦忘真坐直了?身子,像是劝自己般说,“不去靖都了?。”
秦玑偏头?盯着他问:“真不去?”
秦忘真被他看得动容,鲜有地肯把一些心事露出来,低声说:“早就是过眼云烟了?,徒增烦恼。”
秦玑听得一愣,眸光沉了?沉,不太高兴地说:“听着怎么像是老情人?”
秦忘真失笑道:“你才多?大?知道什么是老情人吗?”
秦玑挺直胸膛,不甘示弱地答:“我不小了?,快十六了?,搁别?人家都能娶亲了?。”
“娶亲?”秦忘真失笑道,“你写信给陛下,他能给你指一门全?大靖最好的亲,娶亲对你来说不难。”
“我才不要?呢,我媳妇要?自己找。”秦玑撇撇嘴,又盯着秦忘真打量了?好半晌问,“你还把没?京里头?那位故人说清楚呢。”
“我这位故人做了?一些不好的事。”秦忘真斟酌地说,“我朋友为着我的面子,留着这位故人时日已多?。我还欠着朋友大恩,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
“你还挺讲义气?。”秦玑赞道,又问,“可你朋友既然为你留着那故人,你不去,不是白?费了?你朋友的心意吗?”
秦忘真望向外?头?,日头?快要?沉下去,他的脸色在夕晖下跟着变暗,他呆了?半晌,很慢地说:“我若去,会叫我朋友为难;我不去,才能全?了?我和我朋友的情分。”
秦玑了?然,叹道:“看来,在你这里,你朋友比你那位故人重要?。”
秦忘真叹了?一口气?道:“从前,我不懂事,分不清。如今懂事了?,能分清轻重了?,自然不能再伤了?朋友的心。而且,我那故人确实?做了?很大的错事,我不能执迷不悟、助纣为虐。”
他心中沉沉地想:如今海宴河清是燕熙带着多?少人流血拼命才换来的,这太平来得何其?艰难,不能再留祸患了?。
秦玑看秦忘真又在沉思,想到秦忘真这些年每次神伤都要?生病,立刻出声打断他,转而问:“我是你朋友吗?”
秦忘真恍惚地看过去答:“是啊。”
秦玑对他露出笑,挑眉问:“你不伤朋友的心,那我是你朋友,你以后也别?伤我的心,可以吗?”
“你可是海晏号的大师傅,连陛下都得事事依着你。”秦忘真好笑道,“我哪敢让你伤心啊。”
“这可是你说的。”秦玑听了?很高兴,埋首又捧起碗,风卷残云,把秦忘真做的饭菜都吃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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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降下。
经过这番和秦玑说话吃饭,已错过了?赶路的时辰。
秦忘真起身收拾碗筷,看窗子外?头?夜幕垂落,他怔忡许久。
他这些日子已想明白?,他若去见燕桢,便会叫燕桢生出指望,不知又会惹出多?少风波;他若不去见燕桢,才会叫燕桢死了?再争之心。
他当年心如死灰离京,已是定了?断掉的心意。
如今更要?痛定思痛,不要?再去企求燕桢的真心了?。
秦忘真对自己说:“便如此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