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细白的指尖微微发颤,抚过那新刻的字迹,细嫩的指尖被木刺磨得泛红。
宋玉光眉心轻拧,刚刚辨认出是什么字,便见一滴晶莹泪珠落在他指背,带着灼人的温度。
继而,女子将木塞压在心口,低低啜泣,哭得整个身子都发颤。
“戚凤笙。”宋玉光唤她,喉间莫名有种哽塞感。
那木塞上分明只刻着一个字,“走”,她为何哭得如此难以自抑?
想问她的话,尚未出口,臂弯里的女子身形蓦地一僵,低泣声也滞了滞。
随即扭动手腕,想要挣开他。
若由着她挣脱,他便只能在黑暗里,听着她哭泣,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做不了。
心口被他按捺的郁躁疯涌,宋玉光掌间力道骤然收紧。
看到余嬷嬷给她留的字,戚凤箫便心痛不已。
余嬷嬷定是想告诉她,不要管她,不要管伯府,什么也别管,找机会逃,保全自己。
所以,余嬷嬷并没有像她亲娘一样,不要她。
戚凤箫既担心余嬷嬷,又为之动容。
手里攥着余嬷嬷留的字,听见宋玉光唤她“戚凤笙”的一瞬,戚凤箫几乎要冲动将一切宣之于口。
可她不能,她和余嬷嬷身后空无一人,挣不脱的。
挣不开他,戚凤箫便任由他握着。
重新忆起此番前来的目的,她稍稍侧首,雪面埋入他胸膛。
女子委屈的泪沾湿他衣襟,温温热,贴在他心口。
宋玉光不知她在哭什么,却能感受到她不愿说出口的委屈。
他心中微乱,脑中盘桓着木塞上所刻的“走”字。
谁让她走?为何要走?
宋玉光怀疑,那无从解释的怪相,除了能让他看到她的视野,还能影响他心智。
否则,他为何没将怀中哭得难以自抑的女子推开,被她扰乱的心神,反倒生出让他自己都心惊的怜惜?
戚凤箫眼睫湿润,似被暴雨摧残过的蝶翅。
感受到男子身姿僵硬,手臂半圈住她,虚虚悬在她背后的手仿佛无处安放。
戚凤箫睫羽轻颤,哭得脱了力似的,软软朝她臂弯倒去。
男子果然一惊,大手托住她脊背,将人稳稳捞入臂弯。
她着实哭得有些累了,又饮多了酒,头晕目倦。
男子臂弯温暖有力,凉沁沁的夜里,叫人越发犯懒。
戚凤箫闭上眼,听见他唤她“戚凤笙”,她赌气没应。
她根本不是戚凤笙,为何要应?倒要瞧瞧,他会如何对待已然哭“晕”的她。
戚凤箫闭目假寐,悄然关注着他的举动,竟不知不觉依在他臂弯睡去。
唤了她几声,女子却未回应。
脑中无一丝光亮,宋玉光便知她应是闭着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