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任凭她使尽解数也不过拖延了一段时日。
她沉吟片刻对左右说:“孙十童在外面吗,是了,就是今天,待我离开后尔等拿着契书,各自离开,阖府上下,任何人等,不许阻拦。”
婢女嬷嬷们四顾茫然,而此时忽然狂风大作,吹得仪仗车仰马翻,中堂乱作一团,孙十童正了正帽檐,冷酷地说道:“午时已过,还不见卫开梧出来,尔等是想欺君罔上不成?莫非当我的刀不利吗?”
这太监说真的,他真的会杀人!
她踏进前堂便听见孙十童在威逼父亲,看着他那张分外熟悉的脸在上演熟悉的戏码,卫开梧忽然就笑了下,笑意盈盈道:“谁人在我卫家大放厥词,不是想见我吗?卫开梧在此,哪个敢放肆!”
“大娘子,好大的口气,我知道你爹本事,这次来我已经带齐了二百兵士,将卫家团团围住,你插翅难逃,大娘子当以家族为重,不然阖族上下,可就难逃一死了!”
卫开梧和孙十童的距离不过七八步,对她这样的高手来说连一眨眼的功夫都不需要,她也的确这么做了,左右护卫还没反应过来,中常侍就已落入了她人手中。
“大胆!”
“放肆!”
“大人!”
谁也没看清她是怎么动的手。
孙十童惊了,他没想到卫开梧真的敢动手,这女人莫不是个疯子,“卫开梧,你竟然敢对我动手!你就不怕陛下问罪吗!”
“我怕什么?”她的声音轻极了,“不是还有孙常侍陪我一起么。”
“我不过是个阉人,给主人殉葬都嫌脏的东西,您可是珍珠,我哪配和您一起死啊。”
“这可不对,陛下虽然残暴,却对常侍格外优待,依我看,陛下对常侍不无情谊啊。”她轻轻摩擦孙十童耳垂后的翳风穴,声音虽然小也足够数人听见了,“公公好细的腰,怕是一折就要断了,陛下知道了可是要心疼的。”
孙十童只感觉勒住他腹部的手有数百斤的力道,胸腔发出哀鸣,又气又怒,他不怕别个,做太监有什么不好,荣华富贵挨上一刀就能爬进天下最显贵的地方,可卫开梧竟然揭开了他最引以为耻的秘密,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
老夫人吓得肝胆俱裂,“不可啊不可啊大娘子,这是天使啊!”
“我乃陛下之亲信,行走在外,伤我如伤皇室威严!”
“到了此等地步孙常侍依旧这么嘴硬是个不怕死的,让开!”
她挟持孙十童向外走去,士卒纷纷向两边让开。
父亲扑来抓住她的裤脚,“大娘,万万不可,你若是走了,全族上下一千多条性命啊!这些可都是你的骨肉至亲,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你母亲惨死吗?”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卫开梧将孙十童向马车内一推,自己也跳了上去。
孙十童捂着喉咙,声音嘶哑地说:“即使你挟持我也插翅难逃,我要将你父兄抓起来放干鲜血,掉在菜市口处以锯刑!将你姐妹母亲祖母施加炮烙之刑,铁面浇注铁水,再生生地撕下来!”
卫开梧加重手上的力道,“我家究竟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孙十童只是冷笑,“你已错过最好的机会,现在马车被团团围住你即使想冲出去也办不到。”
孙十童得意道:“夫人,启程吧。”
卫开梧收回手,坐正,“好,那就走吧。”
前一刻她还想要掐死他,这一刻却又同意跟他回长安了。孙十童不敢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娘子是认真的?”
“你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