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无言。
江迟序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来做什么,但是他想来,就算是现在夜已经深了。
她的眸子水润润的,偶尔偷偷撇过来,像仙鹿一样纯净。
从前无数个辗转反侧的深夜,他次次回想起她初来府上的样子,怯生生的,含泪的眼睛看着他。
他不敢多看,再抬头时她已经被江迟安牵住手越走越远……
夜深人静时,他总会为从前的自己设想无数种可能,但是每当新的一天到来,再次看见府里欢快你追我赶的两个人时,他就会被再一次打回现实,重新清醒。
他几乎想到发狂,越是夜色浓郁越是混沌不清。
今夜总归是要失眠的。
他想来看看她。
苏幼仪暗中看了江迟序数次,不见他开口。
她忽然意识到,或许江迟序是在给她自己承认错误的机会,深夜到访,教导后辈,实在是用心良苦。
“兄长,今日是我口无遮拦,胡言乱语,今后再也不敢了。”
。。。。。。
又是一阵沉默,苏幼仪又开始反思自己,是了,单单一句话,确实不够诚恳。
“从明日起,哦,不对,等我的手好了,我抄《女诫》十遍,好好忏悔今日言行。”
她又补充道:“今后我与迟安成婚后,定会谨言慎行。”
。。。。。。
苏幼仪十分苦恼,兄长果然严苛,虽然今日帮自己出了口气,但是他公私分明,最重府内风气。
十遍竟然还不够吗?
“二十遍?”苏幼仪狠下心来,说了一个自己无法接受的数字试探道。
“迟安比你大半岁,按理说你也该唤他一声兄长才对,怎么只唤我兄长?”江迟序问道。
苏幼仪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与迟安岁数差的不多,且有婚约,她叫迟安,应该没什么不妥吧?
但是江迟序此时表情严肃,苏幼仪不敢质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
她老是迟安迟安这样叫,是不是确实太失礼了?
毕竟江迟安比她大半岁。
毕竟二人还未成婚。
苏幼仪暗自点了点头,“今后幼仪会注意的。”
可能是她的乖顺取悦了江迟序,苏幼仪见江迟序的脸放松了下来,甚至称得上和煦。
“既然还未成婚,便要注意言行举止,平时少见面吧。老夫人也不喜欢你们频频见面。”
看来今日兄长是要把郡王府的家风一正到底了。
从鹤鸣堂到筑春阁,老的小的都不放过。
苏幼仪有些敬佩,平日里公务如此繁忙,还能在空闲里政治家风,甚至不惜牺牲休息时间,深夜教导。
或许是今日江迟序为自己大大出了口气。
不,准确来说是,正家风的时候,自己恰巧出了口气。
总之,苏幼仪此刻看江迟序就像看一家之主那样,拜服,遵从,恭敬。
“之前是幼仪思虑不周,今后定不会与迟安兄长频频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