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情假意,阳奉阴违。
见他笑,谢宝珠有些心里打鼓,可按理来说他应当是没听见什么的,于是试探性地开口:“怎么了,哥哥?”
瞧瞧。心虚时就又唤他哥哥了。
谢庭兰摇摇头,又恢复了往日温润君子的神态,低垂着眉眼语气淡淡:“凡有所相,皆是虚妄,不过是皮囊。”
闻言,谢宝珠一愣。
谢庭兰微抿一口茶:“白骨观,观白骨,无非二百零六骨,血肉污垢毛发肠,穿上衣裳,可有一万八千相。”
“哥哥这是。。。何意?”她蹙眉,不解谢庭兰与自己说这些话的意味。
“没什么。”谢庭兰将茶杯轻置于桌面,食指沾了些茶水,在桌上划着什么。
谢宝珠好奇,侧头看着他在桌上写了些什么,未曾想有些难懂。
观皮如观骨,观面也观心,污浊骨生纯净皮,藏秽心吐红粉言。
谢庭兰写完,神色如常的拿过她手中的帕子,细致的擦拭着沾了茶水的指腹,侧身下了榻朝门外走去。
她还在吃力地思考着这晦涩的句子,就见他已经起身准备离去,登时一喜。
不料谢庭兰脚步一顿,“就呆在这,别生旁的心思。”
面上的喜色又变成了苦色,千刀万剐的谢庭兰,早知来了也是被囚在揽月楼内,她还不如不来了。
兆玉就在门口低头笑着,分明是得了吩咐来看着她的,谢宝珠狠狠剐了他一眼。
“宝珠知晓了。”嘴上是乖巧的应答,却对着谢庭兰的背影禁了禁鼻子,半点顺应的意思都不见。
谢庭兰这次没理她,直直离去了。
她突然觉得谢庭兰其实也挺可怜的,分明都疲倦成那样了,还得装的不累,四处奔走。
这念头刚一出来,脸上又溢出一片嫌恶。
自己怎会有这样的想法?谢庭兰既想名正言顺的回谢家,这累本就是他该受的。
这份苦累她求还求不来呢。
*
在屋子里刚坐了不到一刻钟,她就无聊的想打哈切,趴到门边主动和兆玉搭话。
“你是何时被指到谢庭兰那儿的?”她一脸狡黠之色,探出半个身子悄声问道。
兆玉一笑,“小姐若是好奇,尽可以问公子。”
谢宝珠登时感到一阵无趣,她跟谢庭兰有什么好聊的。
她眼珠一转,叹了口气,“我方才用糕饼,不小心口脂花了,你既得了令在这儿看着我,我也不为难你,你去帮我带个口脂回来,我就在这等你。”
“口。。。脂?”兆玉有些磕巴。
“对呀,就是我来时唇上的颜色,你记性这么好不会不记得了吧?”她指了指自己的唇,好似无比惊讶,看着兆玉终于露出茫然的神色,心下了然。
不记得,就要他不记得才好办。
她皱眉,似此时为难的竟是她般:“要不,你带我去?我就跟着你,不会乱跑的。”看得出兆玉有些纠结,她抽泣了两声,以帕遮面,“这都不行吗?”
兆玉还是不大信她,但见此也不得不点头,大不了盯得紧一些便是了。
。。。。。。
半个时辰后。
谢宝珠得意的看着远处,兆玉正在脂粉铺子前神色焦急的寻她,晃了晃手中的狐狸面具,无声的说:真蠢。
她扣上面具,刚转身想朝湖边走去,就迎面撞上一人,一阵少年明亮澄澈的笑声传来。
“扑哧。”面前的胸膛微微颤动,少年忍俊不禁笑个不停——
——“这位。。。狐狸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