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赌的第一件事赢了。接下来就看第二件成不成了。
接下来几日,她照常去学堂,对同学中传的风言风语心如明镜,尽管恨不得将宣纸团吧团吧塞进他们口中,却强耐着不发,只安心听明学究讲学。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心思只需放在两件事上,谢庭兰对她的看法,谢家对她的看法。
第一次回到宿处倒头变觉得眼皮沉重,谢宝珠这才恍然发觉,自打出生起,这是头回为了一件事情投入如此大的气力。
……
天多日阴着,日头只透过云层蒙蒙射出亮光,雪水化了后路上多泥泞,愈发难行,谢宝珠只得一手提着裙摆一手带着族学园子中采的梅枝,挑着地上干净的地方走。
到了灶厨她就赶着时间忙碌起来,将枝上完整新鲜的梅花瓣小心摘下,集在一处捣碎出汁,和入面中。
按照记忆中梅花酥粉糕的做法,本应用牛乳晾晒成粉入花汁,不过族学一向不赞成奢靡之风,她只能用面粉替代。
不多时,蒸腾的白气冒出,谢宝珠想着约莫是好了,伸手去取—
“嘶—痛。”
她并无下厨的经验,不知如何处理,眼睁睁看着虎口起了个好大颗水泡,疼的直冒泪花。
“不行,这梅花糕还是要热的才好吃…”她低声自语。
想了想还是用帕子粗粗包了一圈就当处理过了,再小心翼翼地用布掐着碟子放入食盒中,脚步雀跃缺未见脸上有半分喜色。
她特地打听过了,谢庭兰今日会在族学。
路上无论是遇到学究还是同学,谢宝珠都刻意停下问好,牵起一抹明媚的笑:“我正要去给哥哥送糕饼,先行一步,见谅。”
遇见她的人无不露出一抹差异的表情:“到底谁问她了?”
谢宝珠浅浅笑着,她就是故意的,将自己今日会去谢庭兰院子的消息传的广些才好呢。
那日的几人大概是又听了些什么消息,一直在打听她下课后的形踪,她已躲了好几日,终于等到谢庭兰也在。
听闻谢庭兰前些日子已受父亲在朝中旧友保举入了中书省,这些日子她去堵了好几趟,谢庭兰都不在族学,想来是公事缠身,管理族学也只是挂个名头。
他什么都有,自己只能攀附而活。
谢宝珠心中复杂,虽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族中利益,此刻心里却分不清自己是羡慕还是嫉妒。
……
“哥哥在吗?”谢宝珠脆生生娇笑着扣门,卷翘的睫下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
“她怎么会在那位这!”王盛阳低声喝道。
身旁的两人语塞半晌,“许多人都是这样说的,不会错的。”
“不过……谢公子那总不好闯,万一他真护着呢?要不,我们今日不去了吧?”说话的人显然起了退出的心思。
“你要是不去,我教训完她下一个就是你!”
王家虽不算顶级世家,在京中地位也不是随意来个人就能惹的,听了他的威胁,剩的两人缩着脖子不敢再多话。
“老子早就打听过,谢庭兰早就得了好处即将去任职了,还能有功夫到族学,管她?”
“简直是笑话!”
王盛阳气的甩手,指着自己的脸质问道:“她都躲了这么多天,你们还看不出她当日是虚张声势吗!还敢打我,今日老子就让她付出代价!”说罢,怒气冲冲地抬手敲门。
“谢宝珠,出来!”
他攥着拳头,准备待那个女人一出来就狠狠给她长长记性,若是她不开门,那他就闯进去,左右谢庭兰不在,闯个院子不算什么天大的事,等事后让家中给谢家送点礼赔礼道歉就是了。
门内隐隐有脚步声响起。
—门开了。
开门的人不是下人,也不是该死的谢宝珠。
他眉目如画,衣冠胜雪,如潺潺春水般的眸子此刻却仿若盛装着万年不化的冰雪。
谢庭兰步履优雅缓慢,双唇轻启:“王公子,好大的胆子。”